「真的要跟我去?」步關之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再間她一次,心底是很希望她能扛消這個蠢念頭。
失望霎時寫滿她的小臉,她幽幽地垂下限臉。
「你還是不肯?」好不容易才有與他相處的機會,若是她沒去,可能要過根久才能見到他,而他不在的廣段期間,她連看他的影子的小小願望也沒有了。
他別過臉,「隨你,你愛跟就跟。」
「謝謝,我去收拾行李。」晴絲在他的話一說出口之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顯得無限開懷,怕他會改變主意,又急忙地想趕快回院。
「晴絲,走慢一點,不要跑……」步關之忐忑地看她的腳步愈走愈快,心頭不禁又掠過了一陣擔憂。
「危險……」步關之氣喘吁吁地抬著她,一手指著另一個方向,「你又跑錯方向了,沁雪院在那邊。」走錯路不打緊,但眼前待著一座那麼大的假山她沒看見嗎?
「對不……」晴絲才習慣性地想開口道歉,立刻在他惱火的眼神下把話吞回肚裡去。
步關之不想再聽她開日閉口的對不起,也不想再追著她去阻止她發生意外,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放開她的衣裳認命地牽起她的小手。
「拉好,別再找麻煩,也別再摔交了。」
一輛馬車,加上車伕,一名新婚妻子,這就是步關之北上收帳僅有的交通工具和成員。
步千歲拉拉雜雜地跟步關之說了…大堆借口,說是府裡要過年了人手不夠用,不肯讓他多帶幾個隨從或是小廝,也不肯多分派一輛馬車給他,硬是要他與晴絲共乘一輛。他從來不曾出門時帶這麼少人,也從沒這麼麻煩過。
自金陵城北上往風坡裡的路上,多半是崎嶇不平的山道或小徑,一開始,晴絲還能安坐在馬車裡欣賞窗外的風光,但一出金陵城之後,步關之就不得不將晴絲綁在座位上,免得在山路間奔馳的馬車將在車內東搖西晃的晴絲,一個不小心就甩出車外。
而隨著山路愈來愈難行,路上積雪愈來愈濕滑,晴絲的臉蛋也逐漸變得蒼白,跑遍大江南北的步關之,早適應了各式各樣的天候和路況,只是他的身體雖然不受山路的影響,卻被暗絲的模樣給影響,很後海出門時怎麼會忘了帶個大夫。
連續兩天的路程後,與她同坐在車廂內的步關之終於受不了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他惱火地將贈絲自窗邊拉下,將車內的桌椅挪開騰出一個地鋪,強制她躺下休息別再逞強,可是崎嶇不平的小路常造成車內時而顛簸時而震搖,睡在榻上的晴絲被震得滾來滾去,步關之只好將她抱在懷中免得她懂得青青紫紫,並開始試著對飽受暈車之苦的她說話,好讓她分心。
步關之的一言一行,把晴絲的心思全從窗外的風光拉走了,也暫忘了身子上的不適,專注的聆聽自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
在她的心底,一向不對她多活的他,即使是隨意脫口而出的隻字片語,她都將他的活在心頭小心的保存著,並視為一種小小的幸福,她總在他無聲的許可下抱緊他的胸膛,在他沉沉的聲調裡捨不得地閉上眼簾人睡。
有個全心全意倚賴他的女子在懷中睡著,步關之首次覺得收帳的路途是如此遙遠,以及心境是如此不安寧。
過重的寒氣使晴絲的臉龐上凍出了些許紅暈,即使棲息在他的懷裡,有時還是會瑟縮地打顫,當他傾身攬近她時,他會發現她像個尋求熱源的小動物,在睡眠中無意識地偎緊他,將臉理在他的懷裡,任長長的髮絲技散在毛毯上,每次見著她技散的髮絲,他總忍不住想起她的名字。
黑緞般的髮絲在潔白的羊毛毯上格外亮眼,乾絲萬縷地像匹上好的黑綢,像他大弟詩裡所說的情絲。「絲絲地覆蓋在他的身上,任他的手指穿梭滑過其中,看她柔軟烏黑的髮絲纏繞著他的指尖,一縷縷的藏在她發裡的暗香在他愛撫之時,隱隱地沁出,在車內浮動也停留在他的指尖上。
他記得以前也有個女子有著這麼黑亮的發,只是,那名女子總不會將發放下,永遠都是妥切地將發組在頭上,不落一絲在頸間,並在發上以碧翠的宮花,巧匠製成的金步搖管滿發籤,彰顯她的身世,而那些多餘的裝飾就像是一,道築起的禮儀城牆,令她的喜怒不曾浮出容顏,永遠謹守分寸絕不逾距。他想接近她,就像是要接近…端莊自持的宮妃,即使他的心深深地為她所吸引無法自級,心底的一角總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想要的不是這樣,他想要的是一個溫熱且能貼近他的女子。
他要的女子,也許就像眼前在他懷裡技散著發人睡的晴絲。
或許是因她家世的關係,晴絲不懂那麼多富貴人家的禮儀,她常簡單地在發上隨意插上一支白玉管,不多裝飾,累了或是想睡時,就將營子取下,任髮絲像黑瀑般直洩在身後,看來自在。空靈,不受拘束地偎在他的懷裡貼近他,不對他有所防備。
沒有距離地貼近他的心房,與那名受閨閣教養的女子完全不同。
步關之撫著她的發,首次發現懷中的晴絲與寧玉釵不同,晴絲像水做成的,她可以貼近他的胸懷,無怨無尤地停留在他的掌心裡任他擺弄,安靜得像,∼道跟隨他的影子,他若是不回頭,他不會察覺她仍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而另一名女子寧玉釵,卻像塊堅硬的玉石,他敲不開她的心房,永遠也不知她心底在想些什麼,他一直追隨著寧玉釵高做的腳步,想知道她心底更多更多的心思,即使他獻上了心,他仍不知她要的、愛的是什麼,原本地根想知道,她愛的是他身為紫冠府繼承人的名,還是他的人?直到她與府中的長工私奔遠走他鄉時,他才知她從未『愛過他這名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