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嗎?」步少提輕聲地在她的耳邊提醒她,「你收了我約三生石。」他訂了她的一生,因此,她若有痛,他願代她來收藏,她若有情,他願拿他的心來貼。
「你說過它不是三生石。」靠在他的肩上,紋焰首次覺得他的胸膛這麼寬大,這麼值得讓人來依靠。
「對,它是今生石。」步少提拉開她,以指點著她的鼻尖。
「今生石?」他也跟他二哥一樣會改名?
「你收下石子的那晚,我們倆是那顆『春雪初融』」步少提捧著她的臉專注摯誠地將心送給她,「現在,我們是這顆『默默相依』,往後你若有心事就往我這裡擱,有風雨我來幫你擋,你可以永遠這麼依靠著我。」
紋焰眼眶裡泛著淚問:「何時我們倆會是『難捨難離』。」
「不會有那天的。」步少提吻去她的淚,在心底發誓絕不讓那天來臨。
「如果有呢?」紋焰仍是滿心的不安,只怕這事會饒不了他們。
步少提將諾言送進她的唇裡,「如果有離開的那天,我會找到你,並且把你找回我的身邊來。」
紋焰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子輕巧地貼近他,讓他的臂緩緩將她擁緊,與她緊密依偎。
另一個的司馬聖歎就很輕鬆了,打從他擺明了不幫對手的忙之後,就一件事也沒過幫他們,每天就只會出府東逛西逛,天黑之後再回來欣賞他們的忙碌樣。
「是你們自個兒要賭少提能抱得美人心的,」司馬聖歎毫不同情他們的慘樣,舒適地翹著腳喝茶。
步熙然張著充滿血絲的兩眼瞪向他,「可是我又沒有叫他全放著工作不做!」他只有叫他小弟去談情說愛,又沒有要他小弟學他大哥一樣,有了愛人後就躲在自個兒的院裡不出門。
「這叫顧此失彼。」司馬聖歎涼涼地潑冷水,心情很好,伸出手指算他們已經幾天沒睡了。
司徒震火大地扯著他的領子,「你快想法子!」成天就只會在這裡沒良心的看他們忙碌,也都不過來幫忙,這算是什麼朋友?
「我只負責看熱鬧。」司馬聖歎才不幫敵對方,他們會累死也與他無關。
「換你來幫我打算盤……」司空烈瞪著他,拿著算盤就要塞進他的懷裡。
司馬聖歎沒心情地把他推得老遠,「不要。」
「熙然,你真的有勝算嗎?」司空烈已經被連日的公務累得快不成人樣了,他非常希望步熙然能像當初說的那麼有把握賭,然後快點叫那兩個人回來辦事,他快受不了這個可怕的算盤了。
步熙然還沒回答,司馬聖歎便捉住時機陰險地鼓吹,「你們對他沒信心的話,何不投向我這一邊?我可以馬上拆散那對讓你們累得半死的小倆口。」
「你別想!」司空烈說什麼也不肯讓人在這個時候去拆散他表妹的好事,決心固守保護表妹的位子直到這場人生的賭局賭完為止。
司徒烈也連成一氣,「賭都賭了,我也不認輸。」他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步少提有今日,要他中途撤退他也不肯。
步熙然保護性地對司馬聖歎警告,「我要是受不了我就去找我大哥來插手,讓他早早結束這場賭局,不准你來破壞我小弟的好事。」
「你大哥?」司馬聖喚對他投以一個不看好的眼神,「他行嗎?」
步熙然反而笑笑地拍著他的臉,「我們三個弟弟全是他教出來的,他的心機可比我和千歲深,只要他一出馬我不但能解除這繁重的工作,而且還能提前打勝仗!」有那個老謀深算的大哥出來湊一腳,天下還有什麼事辦不成?
司馬聖歎還是不以為然,「我倒要看看你那個紫冠商人的大哥,他有什麼能耐可以翻江倒海。」
步熙然有禮貌地先向他警告,免得他到時候輸不起。
「別小看他。」他要快點去沁雪院把大哥騙出來加入賭局,然後,他們紫冠府就會有一場盛大的婚事了。
紋焰總覺得不安,沒來由的心神不寧。
初時只是因為一個恍恍惚惚的夢。
她夢見自己披上紅霞披,但那名夫君的樣貌極陌生,不是她日日所見且放在心底的步少提,她在夢中張眼望去四處一片火海,高燒的烈焰似要焚身地燒灼,即使她想張口呼救,也無人願靠近烈焰來救她,她不禁尋找步少提的身影,而他卻在她烈火焚身時,在落英繽紛中獨自賀春。
為了這種無端的夢,紋焰常覺得忐忑,思考著夢是什麼意思,在步少提的面前懷著心事不說出口。
紫冠府的人們待她一如往常,夏候府那邊在步步少提那回上門打過一陣後,也不敢來騷擾她,可是,這種無風無浪的日子令人心慌,似乎有什麼事情正等待著要發生,這座紫冠府裡的某些漩渦、變動醞釀著。好一陣子過去了,紋焰的心頭也漸漸舒坦多了,就如步少提所說的,這個紫冠府裡什麼事也不會有。她便不再去思考那個夢境,只當「人有言凶事,不在夢影中」。
夏季過去,秋天到來,風露院常在夜半刮起蕭颯颯的西風,涼風常從窗縫裡吹進來使她驚醒,一夜坐至天明。
這日紋焰因夜裡睡得不好,心思恍惚地與步少提一同在蓀餞樓裡如常地處理公務。
下午進來蓀餞樓的下人們,臉色都顯得凝重,紋焰心細地察覺這一點,每當地想問時,每個人又都躲著,對她支吾搪塞。
處理完手上的事後,步少提伸手拈下一名排隊的內機務坊管事上前來,機務坊管事遲疑了許久,在眾人的暗示下,才踏出步子對他呈上手中的摺子。
一打開摺子,裡頭沒寫什麼機務坊待經截決的事情,白淨的紙張上只端正地寫了一個桃字。
「這是什麼?」步少提盯著那個字,滿頭霧水地問著表情侷促不安的管事。
「那個……」管事朝他身旁的紋焰看了看,一肚子的話又因紋焰而不想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