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已難追憶,因為昔日藏嬌的庭合如今已成了一片廢墟,樓中嬌奴也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醜奴。
"你果然在這裡。"一陣清脆的女聲劃破寧靜的夜,白衣女子連忙放下長髮,覆蓋絕美的雪顏,水面中僅剩醜陋傷容。
白衣女子緩緩轉過身,面對來人,對她頷首示意。
"奴兒,你聽說了嗎?你可知道他即將娶親了?"一身紅衣的女子身形一動,轉眼間已站立在白衣女子身邊,以手上長鞭的木柄挑起她低垂的臉兒。
皎潔的月光下,白衣女子未以發覆蓋住的醜陋面容再難遁形的被攤露出來,定睛一瞧,竟是日裡那個飽受欺陵的醜奴兒。
"嗯。"丑奴兒面色黯然的點點頭。
"你就這麼接受了?"紅衣女子的反應顯然比丑奴兒更激動。
丑奴兒沉默無語的看著紅衣女子,眼中飽含無限悲哀。
這是她的命,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能說什麼嗎?就算她想說,她又有什麼立場可說,她的權利早在為了守在丈夫身邊時喪失了。
為能守在丈夫身邊,她不惜含淚收下了休書,認命的服下失音散,如今她不過是楚家的一名奴傭,除了認命接受,她又能如何呢?
"為他犧牲這麼多,值得嗎?"丑奴兒眼中的淒愴讓紅衣女子明白了她心中說不出的苦。
丑奴兒再次點點頭,憂戚的眼中表明了對丈夫的無怨無悔。
"要是你知道他要娶的女人是誰,包管你笑不出來。"紅衣女於嗤道。
大出紅衣女子意外的,丑奴兒面容平靜的用手比出,"我知道。"
"你知道?"
"嗯。"丑奴兒面露微笑的點點頭,並比畫著說:"就因為知道,所以才安心。"
"安心?你有沒有搞錯呀?那個女人忘恩負義,你居然還說就因為是她,所以你安心!"紅衣女子激動得氣鼓了瞼。
"她是個好女人。"丑奴兒堅持的比道。
"她好?她要是好,就不會跟你搶丈夫了!"紅衣女子不屑的哼道。
"人人都當我已死,自然她也不例外,所以這件事怪不得她。"
"想當初要不是你拚死救她,她哪還能存活在這世上?所以就算你真的死了,她一樣不該搶你的丈夫。"
"我不在乎她該不該,我只在乎她會不會是個好妻子,能不能代我好好照顧夫君,其餘的都無所謂。"
"哼!你不在乎,我在乎;你願意認命,我不願。我說過,除了你以外,楚殷揚我誰也不讓。"
"你這是何苦呢?""我不管!既然他都要娶別人了,那何妨再多娶一個!"紅衣女子揚起頭,一雙機靈的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翌日。
"丑奴兒,快去打掃桂花苑,務必在未來的少夫人抵達前清掃乾淨,要不你皮就給我繃緊點。"仗人勢的小娟大聲吆喝著丑奴兒去做本該是她做的差事。
"未來的少夫人"這幾個字刺痛了丑奴兒的心,怛她仍點點頭,咬著唇準備朝位於西廂的桂花苑行去。
"等等!"跋扈的嬌斥聲人未到聲先到的響起,適時的拉回丑奴兒已經跨出去的腳。
"杜小姐,您好,不知您……"善巴結的小娟一見社凌兒立刻迎了上去。
杜家是蘇州的政商大家,是所有商行、小官們急於巴結的家族,就連已經算是富豪之家的楚家都得看杜家臉色辦事,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家老爺、夫人在嗎?"一臉高傲的杜凌兒一面斜睨小娟問道,一面不客氣的登上大廳的主位坐下,完全無視楚家下人們想勸阻又沒膽勸說的表情。
杜家家大業大,子嗣也不少,但幾乎是男丁,僅杜凌兒一個女娃,所以杜凌兒在杜家可謂是被捧在掌心裡的寶,說不得,罵不得,更是打不得,因而養成她驕縱蠻橫的個性。
杜凌兒及笄後,杜家的門檻差點被媒婆給踩爛,可惜文的,武的,高的,瘦的,俊俏的,威武的,全都人不了杜家小姐長在頭頂上的眼,唯有高傲不群的楚殷揚吸引了她,因而天天往楚家跑,就差沒在楚家住下了。
"老爺和少爺出外去了,夫人則在佛堂誦經祈福……""去將夫人請出來,就說本小姐到了。"杜凌兒當楚家是自家家裡般使喚著小娟,壓根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客人。
"夫人在佛堂誦經時嚴禁任何人去打擾。"小娟機靈的遞上茶水,"杜小姐請用茶。"
"誦經祈福?楚家都快倒了,還祈什麼祈!"杜凌兒揮開小娟奉上的茶,不屑地哼道。"你這個死奴才,還不趕緊照我的吩咐去做,萬一楚家倒了,你就準備當乞丐去算了。"
"可是……""有什麼好可是?你儘管去請,有問題本小姐自會替你擔待。"杜凌兒白嫩的小手往案上用力一拍,嚇得小娟急忙依她的吩咐去請人。
"喂,你!"杜凌兒指著丑奴兒喝道:"還愣在那兒做什麼,遠不去給本小姐倒杯茶來。"被點到名的醜奴兒點頭福了一福,也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丑奴兒茶端來了,楚夫人也在小娟的攙扶下來到大廳。
"杜小姐,聽說你有急事找老身,不知有何指教?"楚夫人見杜凌兒囂張跋扈地坐在主位上,心裡儘管不悅,但礙於楚家的經濟十之八九都箝制於杜家手中,不得不強忍了下來,仍展顏以待。
"沒事,不過是怕你消息不夠靈通,所以特來給你通傳一聲。"杜凌兒把玩著髮辮,不甚認真的說著。
"什麼消息?""呵,剛剛聽你在誦經祈福,我還當你已經得知你們楚家快玩完了,原來你還不知道呀。"杜凌兒嘲諷允息味極濃地說著,完全不怕惹惱楚夫人。
"杜小姐,你真愛開玩笑,我們楚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生活還算過得去,不至於……"楚夫人謙虛的說著。
楚家雖然不像杜家那麼有權有勢,可也富有得緊,尤其在楚殷揚接手楚家生意後,更是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