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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就算會死,我也要待在你身邊。」她安然地微笑,收回繡帕偏首凝睇著他。

  胸口緊縮得就快窒息的七霍,緊咬著牙關,千夜輕撫著他的臉龐,冰涼的指尖,撫過他那因心疼與不捨而交纏的眼眉,那感觸,令他心如刀割,他深深一喘,奮力地將她擁入懷中,緊抱著她柔弱的身軀,感覺不管自己再怎麼深擁,日後,她都會像是盛在掌中的沙,在他的指縫間悄悄出走。

  他顫動地將走回生命裡的她擁緊,哽澀地在她發間低喃。

  「傻姑娘……」

  * * *

  為免千夜的出現會刺激六陰差,使得六陰差拿她做為與皇甫遲交手的籌碼,再次擅離陣前的七曜。帶著千夜離開了墳場,在兩江附近的一座城鎮落腳。白日裡。他不敢稍離奄奄一息的千夜身旁,到了夜裡,回到陰界大軍紮營處與六陰差商討大計不多久,他又急著趕回她的身旁。就怕她會在他不在時,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可縱使是這樣,他還是無法抹去她即將死去的恐懼。

  愈是守在她的身旁,愈是看她一日比一日衰弱,心中如針扎的七曜,就恨不能違背她的心意將她送回軒轅岳身邊,但固執一如以往的千夜,無論他再怎麼說項、再怎麼請求,她就是不為所動,依舊堅持著沒人能改變的心意。

  轉眼間,中元已過,鬼門已閉,夏日的足跡正式地走向季暮,遠處近處的青山,紛紛妝飾上了點點秋彩,眼看著秋日已臨,無時無刻都在替她倒數著日子的七曜,日夜寢食難安,更在她完全不吃不食、頻頻嘔血之後,開始出現昏睡的現象時,心慌得不敢離開她寸步。

  在這日她由昏睡中清醒後,她伸手指向窗扇,「開窗。我想看看山景……」

  「會受涼的。」坐在床畔的七曜撐扶起她坐穩,對她的要求皺緊了眉。

  她軟聲央求,「我想看。」

  猶豫了半晌後。七曜還是如她所願地前去打開窗扇,而後坐至她的身後,將她圈抱在懷裡,並拉來薄被蓋上他倆。

  凝望著遠處繚繞著繽紛多彩山頭的白雲,千夜滿足地扯動唇角,與她左掌緊緊交握的七曜,在她往後沉沉靠向他時,忍不住要問。「你還能活多久?」

  一直不告訴他生辰究竟是在哪一日。讓他每日在猜疑中惶然度過,再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的。

  他的話音,在他的胸膛裡隆隆震動,透過她倚著的背抵達她的身上,那感覺,像是顫抖。不願告訴他的千夜,微側過首,抬首看向他寫滿慌亂的眸子。

  「多久?」執著地要一個答案的七曜,不讓她再次含混過去地追問。

  她微弱地低吐,「大概……剩一兩日。」

  一兩日?怎麼夠?

  不夠的,他們應當在一起更久更久,自她說她只想與他在一起後,他便在心中為她挪了個位置,打算讓她長久地棲停,他想在冬日來臨時,與她一塊做雪偶,在中元來臨時,與她合放七彩水燈,或是在中秋時,與她相偎一起欣賞天上月明……才一兩日,這不夠的。

  在認識她前,他從不覺得時間可怕,以往處在煉獄裡,他數算著日子過每一夜,總恨不得日子能過得快些,好早一日脫離那片殺戮地獄,可現下他卻渴望時光能夠停留,就停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好讓她留在他的懷裡,哪都別去。

  他鬆開與她交握的掌指,拉開衣襟一角,趁她無力抵抗,執起她右掌掌心將它貼放在他的胸口,可就算他這麼做了,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她的右掌沒有吸收他絲毫的生氣,她的面色也依舊蒼白。

  「我的身子已不能進食了。」跟著他白費力氣的千夜,在他不死心地想再試時,悄聲告訴他。

  他忙看向一旁的小桌,「燕吹笛留給你的黃符呢?」

  「我已吃光了。」她再次澆熄他那一點微小的希望。

  「你等我回來。」

  鬼門已關,六陰差也決定再次進攻後,在這日黃昏收到消息準備與六陰差回合的七曜,在臨行前,對身子已經復元的千夜這般叮囑。

  「不要去。」攔在門邊的千夜,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出這扇門。

  「千夜。」不能廷誤了時辰的七曜,頭疼地想將她給拉開。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想讓他認清現實。

  「沒有了舍利,你怎打得過我師父和師兄?」現下的他,不再是個有些術法的武將,這樣的他,哪會是皇甫遲的對手?

  這一點他早就想過了。「雖說投了舍利,我的確無法再擁有強大的法力,但我仍是有些術法,再不濟,我仍可硬拚。」

  「不要……」怎麼想都認為他將有去無回的千夜,惶怕地躲進他的懷中。緊緊揪住他的衣衫。「不要去。」

  知道她在怕些什麼的七曜,此時,找不到半點能夠安她心的借口,他自個兒也明白,他雖可在她面前把話說得圓滿,但實際上他是半分勝算也沒有,這一走,若要能再回來見她,必須很僥倖,很僥倖。

  她慌急地在他胸前喃喃,「我們可以一塊離開這裡,忘掉陰陽之間的事、忘掉這一切,去找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這是自欺欺人。」他一手掩上她的唇,緩緩地對她搖首。你明知不管怎麼做,陰陽兩異都會找到我們的,因此我非去不可。「怎麼進、怎麼躲?在人間,以她的身份,皇帝與皇甫遲都不會放棄追索她,而他若是臨陣脫逃,想必陰界也不會放過他。

  「七曜……」還想說些什麼好讓他打消念頭的千夜,尚未說出口,他已將她接下來的話否決。

  「我必須守信。」

  她不解地蹙眉,「守信?」

  「我曾對我的弟兄,還有他們的家人失信過,因此這一回,我絕不再失信。」失信的痛苦,他比誰都明瞭,所以他告訴自己,只要給了承諾,就絕不再破信。

  「你還給過什麼人承諾?」她怎麼也想不出在人間他與哪些人還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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