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兩日沒服藥。」秋水思索地搖頭。
「那就是我睡在你身邊有助了?」飛離笑著問她。近日來,他夜夜都摟著像冰般寒冷的她共睡著,為她驅寒。
「可能吧。」秋水細聲地應道,可是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那樣,突然轉好的病情像在對她訴說些什麼。
「你該早些告訴我這法子有用,你就可以不必受那麼多苦了。」就算韋莊會對他念破嘴皮,但能夠助她復原又何妨。
「飛離,我餓了,肚子空得像好多日沒進食。」秋水按著空空如也的胃部。
「我去叫嬤嬤煮些膳食給你。」病了那麼久,一宣都沒食慾的她是該好好調補,飛離下床穿鞋後便去找南熏嬤嬤。
此時在凌煙樓外,左元承趁夜深摸黑地想來芙蓉閣找秋水。
他一路閃躲著守在城內各處的衛兵,可是衛兵們卻像是鬼魅般地無所不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讓他難以前進,怕驚動了一人會引來所有的衛兵。他發現他根本就到不了芙蓉閣,才到凌煙樓前就已是重兵深鎖,重重守護的衛兵讓他再難以往前推進。
有這麼多人在,今晚斷是不可能達成目的了,於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明日,沿著來時路一步步地退回去。
當他往回走時正巧遇到巡查的衛兵們,他連忙閃到一旁的樹叢裡趴下躲避,巡兵走後,他想爬起來卻覺得手掌底下的觸感不像是泥土,也不像是石子磨成的地板。他從懷裡取出火折子,籍著茂密的林子掩護,吹亮了火光,移至地上睜大了眼探看。
「和闐玉?」左元承震驚地看著地上的美玉,小聲叫道。他連忙引著火光再看著其它的地方,發現有許多碩大的玉磚相連地嵌在地上,遠處還有更多塊玉磚奇怪的排列著,像一道牆面綿延至更遠的地方。
地上這一塊塊碩大無瑕的玉石,只要他能隨手拿一塊去賣,就可賣得天價,看著看著,他的貪念不禁大起。
明日若是捉不到鳳秋水又得不到其它同行人的幫助,此次不就白來了?隱城的人拿珍稀昂貴的玉石鋪在地上何只是浪費,而他人寶山豈能空手而回?他如果無法殺了鳳秋水消恨,藉著這些珍寶他也能衣食無虞地度過下半生。
他下定了決心,引低火光抽出腰上削鐵如泥的短劍,奮力地戳鑿地面,但他發現玉石深植在地下不易取出且面積太過龐大後,改而小塊小塊地削下部分的玉石,分批裝在懷裡,直到玉石沉甸甸地裝滿了才收劍回鞘,心滿意足地離去。
在左承元削下部分玉石時,芙蓉閣裡的秋水正下了床想走到個邊欣賞夜景。
走了幾步,她忽然感到一陣撕扯的心絞,身體像被千針萬刺穿透,整個人站定在地上不能動彈只能痛苦地喘息,原本消散的寒氣突然在她胸中強烈地爆發出來,連連衝破數道大穴急湧至心房,全身的血液開始逆行倒流,身體被這波雷霆之勢襲來的寒氣從頭到腳完全侵佔。
「秋水,嬤嬤為你煮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快趁熱……」
飛離端著托盤剛跨人門檻,看見站著的秋水朝他緩緩轉過頭來,而後一口鮮血自她的口中猛烈地噴出,血跡暸散在房內四處,噴在置於梳妝台前他贈給她的水晶芙蓉上,也在飛離心頭的每一處留下點點殷紅的血滴。
「秋水!」飛離手中的托盤唧鐺落地,他駭然奔向她,接住她向後傾倒的身子。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秋水嘴角仍流著血水,但兩眼卻是出奇的清明,直直地望著他痛苦的臉龐。
「玉石陣……陣破了。」她緩緩吐著字句,只有她設來抵寒氣的玉石陣被破才會使寒氣突破阻礙,源源湧出。
「你別動!我先幫你療傷。」飛離用衣袖拭著她臉上的血漬,將她抱回床上想用真氣與她相抵。「不……我的身子沒辦法再接受你的真氣,況且你明日要戰,不能流失體力。」她疼痛地流下淚來,抬手阻止他,她體內已有飽和到頂點可以致死的寒氣,身體無法再負荷任何其氣的人侵。
「那怎麼辦?我該怎麼做?」飛離到住正要為她運氣的雙手,心慌無措地把著她的脈。
「點住我的穴道……」她氣若游絲地道。
「寒氣已衝破你所有的命穴,沒有別的穴可以阻了。」飛離斷完她的脈象後對她道。
她僅剩的最後幾個穴門都破了,連護心的三大穴也被衝破,再沒有可阻止寒氣的穴可點。
「還有一個。」秋水咬著唇對他道。
「秋水,先讓我把其氣給你,忍耐點,你可以辦到的。」飛離想不出還有哪個,直要她忍痛先接受他的真氣護住心脈。
「飛離,封住我的死穴。」秋水對他說出最後的末路,把命搏上了。
「死穴?不能這麼做!」飛離激昂地喊道。一旦點了死穴就是封住她所有的命穴,並將、水遠解不開,熄滅她生命的火花,然後痛苦地慢慢死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秋水拉著他的手,淚水流過面頰。
「點了這個穴就解不開了,這會要了你的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死。」飛離說什麼都不肯,因為如此一來,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
「現在不點我隨時會死,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秋水張大了眸子,手指深深地按入他的肌膚裡,請求著他。
「不要,一定還有其它的方法。」她的眼神讓他崩潰,他捧著她沾著血和淚的臉龐低切地喊道。
「飛離,只要我能活著,我便可以解開,你相信我。」秋水眼神炯炯地看著他,掙扎喘息著。「不可能,這連師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而你更沒習過武怎麼解得開?」飛離用力地搖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可以,我不會捨下你……快做,不然我自己來。」秋水肯定地道,口中又潸潸流出鮮血。
飛離躊躇地握著她失去溫度的小手,無法聽從她不可信的話,就是動不了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