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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著過人的體力和意志力,在經過禹逍一天一夜馬不停蹄地駕車奔馳,風塵僕僕的他們終於來到了祁山山下。
將馬車停進隱密的山洞裡,禹逍解開了韁繩讓馬匹離開,望著馬匹揚長而去的塵土,他知道它們會自動回返府裡。
連這些馬都比那女人還來得容易搞定!憶起身後還在馬車上的人質,禹逍的濃眉不由自主地又擰了起來。該死!谷允臣娶的老婆真夠拗的,這段時間居然連一口水也不喝,存心尋死不成?!就算要以死殉節也不用這麼絕烈吧?
麻煩!真是個麻煩!!他暴躁地扒過額前散落的發,腳洩憤似地用力踢了踢地上的塵土,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進山洞。
「別再逞強了,不吃點東西你撐不到山上的。」禹逍揭起了布簾,冷冷地喊。
裡頭的人一動也不動,嫁衣的紅艷在他眼中卻點燃了怒火。早知道在谷允臣成親時直接破壞婚禮算了,也用不著千里迢迢地綁了這個麻煩回來!
「喂!這種方法對我是沒有用的,只是讓你自己受苦而已。」壓下怒火,禹逍放大了音量喊。「喂、喂,聽到沒有?」
見她依然不為所動,他一火,直接跨上馬車,因他的重量馬車立刻傾斜了一邊,發出難聽的木頭磨擦聲。
他伸手解開她的啞穴,只不過是輕輕的一點,卻見她毫無招架之力地軟躺下來,禹逍不由得一怔。怎麼回事?他又沒用多大的力量。
低頭看到她雙目緊閉的模樣,他疑惑地皺起了眉。不會是裝的吧?「司徒姑娘?」他低喊,微瞇著眼,在山洞的昏暗中努力地辨識她的昏迷是真是假。「司徒姑娘?司徒……朝霧?」
她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眼睫微微顫抖,卻是動了半晌,眼睛還是沒張開。
「搞什麼?明明聽得到。」禹逍低聲咕噥,不悅地撇了撇唇角,已沒了耐性的他開始咆哮。「快點起來!我沒時間在這裡跟你耗了,司徒朝霧!聽到沒有?司徒朝霧!」
這樣的音量加上山洞的回音,就不信她熬得住!禹逍更是扯開了喉嚨——
「快起來!!」
好吵……
為什麼會有雷聲……
那聲音像把大捶子,狠狠地穿透了她的耳膜,又重又猛地撞擊在她疼痛欲裂的大陽穴上……夕顏蹙起了眉,想要抬手摀住耳,四肢卻重如鉛塊,根本動不了。
為什麼雷打個不停?求求誰快讓它停吧……
「司徒朝霧!司徒朝霧!」
朝霧?不,她是夕顏啊……
氣若游絲的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乾熱的喉發出囈語,卻是破碎無法成句。
這女人真是不簡單!原先打算能不碰她就不碰她,現在就算冒犯也是她自找的了!「別再裝了……」攫起她的肩頭,禹逍咬牙怒吼,然而掌下透過衣料依然高燙的溫度卻讓他驚訝得啞了口——她真的病了?!
「該死的!」一把將她圈起,禹逍跳下馬車,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山洞,低頭一瞧,心當場涼了半截!天!她的臉色根本難看得跟個死人沒兩樣!
「你病了怎麼不會說呀!」忘了之前是誰一直點著她的啞穴,禹逍急怒道,連忙解開縛住她手腳的繩索,慌亂中觸到她手足異常的冰冷,懊惱的呻吟幾乎脫口而出。
他才是那個不眠不休趕路的人,為什麼病倒的人會是她?!他擄她來不是為了害死她呀!「司徒朝霧!司徒朝霧!你聽得見我嗎?」情急之下,他開始用力搖晃她的肩頭。
為什麼一直有人叫她朝霧?她不是啊……
吹來的冷風讓夕顏稍稍清醒,眼睫吃力地顫動著。「我不是……」她艱難地發出虛弱的語音,這簡單的幾個字已讓滴水未進的她喉嚨痛如刀割,幾欲暈厥。
「你說什麼?」聽到她終於說話了,儘管沙啞細微,禹逍依然喜出望外,連忙更將她拉近。
「我是……司徒夕顏……夕顏……」努力地吐出這幾個字,夕顏殘存的體力完全耗盡,螓首一偏,再次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洗鹽」?這是什麼鬼?!禹逍瞪大了眼,看著那張面無血色的麗容,那幾不可聞的氣音卻成了震耳欲聾的晴天霹靂!
「那為什麼你會穿著嫁衣?回答我啊!」他搖晃著她,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禹逍怔愣原地.無力垂下雙臂,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她方纔的話在腦中不住嗡嗡作響。
她不是司徒朝霧?
谷允臣的未婚妻還好端端地待在司徒府裡?
他擄錯人?
他擄錯了人?!
「該死的!啊——」
須臾,激狂的咆哮直衝雲霄,卻改變不了事實——
他綁了個不知是什麼「洗鹽」的鬼東西,而且這鬼東西還命在旦夕!!
第二章
祁山位偏北方,高聳人天的古木幾乎佈滿了整片山頭,山裡蘊藏了豐富藥草和珍禽異獸,是北方人眼中有名的寶山,儘管它險峻的地形讓人望之生畏,仍有許多自負身手靈敏的人前仆後繼地以生命為賭注,妄想征服這座高山。
然而,自信並不等於實力,入山後能帶著藥草全身而退的人寥寥無幾,迷失山林、被猛獸撕裂、跌落山崖的噩耗時有所聞,只要一接近祁山,人的生命就變得毫無價值。
而禹逍卻是那少數中能對祁山瞭如指掌的人。
出身世傳藥鋪的他,自小就被訓練深入高山野林,憑著多年的經驗和矯健的身手,膽大心細的他在經過幾次出入祁山後,磷峋的山勢和難以辨認方向的山林對他已構不成威脅,接連帶回的大批珍貴藥材,更是立下了讓人又羨又妒的不敗傳說。
若是知道禹逍竟能在祁山安身,該會讓所有不得其法而入的人都赤紅了眼吧!
一處隱密的山拗是禹逍在一次追捕獵物時發現的,入口狹小,裡頭卻是別有洞天,放眼可見綠草如茵;環繞的山壁阻擋了山風的侵襲,又不致悶熱;沿著山壁淙淙而下的泉流是天然的恩賜,使得用水不虞匾乏;而狹小的單一入口更是設陷防止野獸侵入的優越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