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怎麼了?是她因情緒崩潰而感覺全亂了嗎?還是他真的有些異於往常?單遠憐鶩地心慌,竟忘了要逃開他的視線,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在那雙深邃的瞳眸中迷失。
「哎呀!旗桿倒了,大家小心啊!」突然有人驚慌地喊道。
失神問的單遠憐沒聽到這聲喊叫,等意識到週遭的人爭相走避時,才猛然回頭只見一根有如胳臂粗的鐵仟正疾速朝她砸來!她連忙後退,依然敵不過落下的快速,只能眼睜睜地著著鐵桿朝她砸下,卻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黑影迅速將她環住,帶她往後掠去,幾乎同時,身後立刻發出巨大的聲響。
「有沒有受傷?」焦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單遠憐下意識地抬頭,卻看到莫群紹佈滿焦慮的臉。他……救了她?
「有沒有受傷?」得不到回答的莫群紹又逼問了一次。
單遠憐怔怔地搖頭,從俄頃的變故中回神,才發覺她被他緊擁於環抱中,而她的手緊抓著他身後的衣服不放,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浮木。偎近的身子制貼,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也感受到他的,都在狂遠地鼓動著。一時之間,單遠憐覺得四周的喧嘩離她好離,只有彼此的心跳聲漸鮮明。
「少爺、少夫人你們要不要緊……啊!少爺,您的背流血了!」已離開的景叔聽到騷動去而復返,發現是自家主人遇禍時,一張臉嚇得慘白。
血?單遠憐一驚,急忙推開他的環抱,扳過他的身子一著來不及完全離開的他,被旗桿末端的尖頭劃過了背,一道從右斜的口子從肩頭直至腰際,瞬間在衣袍上暈開的血漬格外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單遠憐驚駭地掩住了唇,怕自己會驚喊出聲。
她眼中的慌亂讓他看了不捨,莫群紹濘眉粗聲低道:「這一點小傷不礙事!」
「可是……」她才要開口,卻被景叔插了進來。
「少爺,快回鋪子裡裹傷啊!」景叔拉了他就往船運行的方向走。
「景叔,這點傷不要緊。」莫群紹把手收回,給予安慰,然後看向單遠憐。「你跟找來,來幫我上藥。」語畢,舉步走向船運行。
「景叔,這裡先麻煩您了。」單遠憐對景叔喊了聲,然後急忙跟上。
景叔還想著該不該跟過去,剛好倒了旗桿的店家前來賠罪,只得歎口氣,留下來處理善後。
船運行的內室裡,只著一條長褲的莫群縮露出光裸的上身,坐在椅上,臉上毫無表情。而站在他身後處理傷口的單遠憐則咬著唇,壓抑著手部的顫抖,怕不小心使力過重會碰疼了他。
幸好傷口不深,否則她真會內疚而死。「痛嗎?」她潤了潤唇,輕問道,並開始在敷完藥的傷口纏上而帶。
「都跟你說不礙事了。」莫群紹不耐地濘眉。「這點傷不算什麼。」
單遠憐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還有些深淺不一的疤痕。「這些傷哪來的?」
「戰場上啊!不然會是在街上跟人吵架被砍的嗎?」她的問題讓他不悅,難迫她忘了她的相公是個將軍碼?
面對他的譏諷,她沒有反駁,只是檢視著包紮是否安妥,指腹在他背上隆起的肌理劃過。他的體溫透過紗布燙著她的手指,囂地,她突然發覺他的背竟是如此寬闊,突然意識到他是個偉岸昂藏的男子,是個與她度過一生的夫君……她慌亂地收回手,藉著收拾藥箱的動作掩飾紛雜的思緒。「包好了。」
莫群紹站起身,拿起衣袍要套土時,才發現衣上的血跡和破洞根本沒辦法見人。「該死!」他低咒了聲,從宮中直接過來的他,身上穿的是官服。
「你……沒必要受這個傷的。」單遠憐低道。
莫群紹聞言轉身瞪她,沉凝著臉。他從不曾心戀得那麼緊的,深恐遲了一步,纖瘦的她會被當場壓死,在他還來不及呵護她時就離他而去!那種幾乎要失去她的恐懼感甚至到現在還纏繞心頭無法消逝,而她卻說沒有必要?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救你救誰?」他冷寒著語氣道。
妻子?單遠憐一震,在剎那間,他的話竟給了她可以依賴的錯覺……
定是因為她對船運行的能力才救他的!她不敢放任自己奢望下去,怕一切都是自己在自我膨脹。
收斂了思緒,她緩緩搖頭道:「可我還不起,我已經沒有其他的長處可以補償對你的虧欠了……」
「去你的虧欠!」莫群紹條地攫住她的肩,狂怒大吼。在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後,她居然還能說出這種殘忍的話?「我們之間只是一樁普通的姻緣,你為什麼一定要那樣看待它?從沒有人冀求你那該死的回報!」只要一想到她在倉庫暗泣的背影,他的心就痛到了極點,他一心只想將她緊緊守在身後,卻總是被她排拒在外。原來,在她心中,他一直只是個用來換取父妹幸福的金主!
她從不曉得一個人的眼可以散發出如此光芒,像兩簇躍然的人炯,將怒氣狂野肆張地往外撩燒。他強烈散發的男子氣息讓她心慌,她開始掙扎。「放開我!別這樣……」語未克,所有的話全消失在他狂猛的吻中。
他的吻是噬人的激狂火焰,將她的思想與清醒完全掠奪焚盡,不留絲毫喘息的空間。從未嘗過這種懾人滋味的她,害怕得想逃,想將他推開,卻在碰觸到他身上纏繞的布帶時,停下了動作。
察覺到她的舉動,莫群紹強迫自己離開她甜美的唇。「為什麼不將我推開?」
他握住她覆在他胸前的手,口氣冷咧地問道。
「因為……你的傷……」在它的逼視下,她懾孺了。
雙眼因怒氣而酗起,莫群紹忍不住大聲咆哮。「又是你該死的補償!我受夠了!」將她推開,一把捉起髒活的衣袖,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內室。
單遠憐想解釋,卻發現連自己也說不出心裡的千頭萬緒。她的手觸到布帶,讓地想起他因她而受的傷,想起方才將她守護身下的強壯懷抱是她曾經祈求的,所以,伸出的手頓住了……望著遮擋了他身影的門,單遠憐無力地開眼仰首。在胸前緊握的手,指尖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她咬緊了唇,手握得更牢,而淚,無聲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