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雀喜點頭。「有藥方要給皇后服用的嗎?」
「這……」太醫躊躇了。藥箱裡有兩張藥方,一張是安胎用的,一張是打胎用的,他該給哪一張?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突然一句震驚了所有人,太醫回頭,嚇得連藥箱都失手掉在地上。
「叩見皇上。」沒有一個人看到皇上是何時進來的,霎時間原本站著的眾人全都跪下,叩頭迎接。
「回答我,你為什麼曾往這兒?皇后出了什麼事?」閻聿已沒有心思再去管那些繁文縟節,他的心,全繫在裴珞身上。一躍進長廊,太醫出現在這裡的身影讓他心焦如焚。
他一把攫住太醫的臂膀,將他跪到一半的身子拉起,逼問道。
「皇后……皇后她……又昏倒了……」在閻聿懾人的威嚴下,太醫沒有辦法說出這些話。一旁的人全都嚇得噤若寒蟬,完全不敢吭聲。
裴珞「又」昏倒了?閻聿眉頭一緊,鬆開了對他的箝制,一把推開房門,迅速進入內室。太醫急忙跟入,一顆心戀在半空還末放下,就讓閻聿的間勺叉給逼到了喉頭。
「皇后人呢?」
太醫往榻上看去,所見的景象讓他當場呆站原地。原本躺著皇后的榻上,此時空無一人。
「皇后人呢?」一連串的擔慮讓閻聿失控大吼。
「方纔……皇后還在榻上的……」太醫冷汗直冒,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跟在後頭進來的閻舲純原本只想偷看,可當看到裴珞失去蹤跡時,她驚慌得忘了要掩飾行藏,直走到太醫身後,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白如紙張。她和雀喜一直都站在門口的,根本就沒有看到皇嫂出去過啊!
「都怪微臣蹍皇后說了那些話……」太醫跪倒請罪,對自己的婦人之仁感到懊悔不已。皇后她是罪有應得的啊,他又何必有所不忍?如今皇后畏罪潛逃,他可闖下了大禍了。
「你說了什麼?」閻聿語音瞬凝,整個房內頓時靜悄無聲。
雖然已嚇得心膽俱裂,太醫還是將剛剛的對話一五一卡地說出。
他做了什麼?閻聿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身子微晃,虛弱靠著身後的床柱。
他為了維護他的尊嚴,強硬地不肯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逼她背上不貞不潔的罪名。
而到了這時候,即使會被打掉胎兒;即使會丟去性命,她卻還是執意不肯說出他的行為,寧可以逃亡來守護孩子。
尊嚴何用?傲氣何用?若沒有了她,他的生命將無任何意義。閻聿懊悔地握緊了拳,直至此時他才發覺以往的堅持有多愚蠢。他為何不早發覺?就算她對他毫無感情也罷,他要她平安無事!他要她安然無恙!
「皇兄,我求您!求您原諒皇嫂,不管您怎麼討厭她,不管她做了什麼,求您千萬別殺她啊!我不當公主了,我用公主來換皇嫂的命,您別殺她啊!」閻舲純跪在他面前,用力磕頭,磕得額角都砐皮出血了,還是拚命磕著。「以後舲純不當公主了,永遠不煩您,求求您放了皇嫂吧!」哭喊的語音逐漸嘶啞。
「皇上,那胎兒留不得啊!一國之後居然和他人私通,這是天地不容的事。」
好不容易趕上的周青彥一聽到閻舲純的話,深恐閻聿會被這番說詞打動的他,連忙跪伏在閻聿跟前,開口制止。「皇后不能殺,卻一定得把皇后找出來,將胎兒打下啊!」
不是他殘忍,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一定會天下大亂的。
閻聿依然沉默不語,視線看到榻前端正放置的繡鞋。他彎身將之拾起,痛苦地閉上了眼,她竟然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他竟傷她至此,讓她驚懼至此。想到她赤裸的足踝在石道上奔跑而過,就讓他的心揪痛得無法呼吸。
「吩咐下去,叫所有人放下手邊工作,去將皇后找出來。」閻聿站起,再睜開眼,眼神已由悲痛轉為冷靜。
「皇兄!」閻舲純驚嚷,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無情。
「是!」周青彥驚喜抬頭,起身就要到外頭將命令傳達下去,然而閻聿接下來的話,卻又頓住了他的動作。
「誰也不准傷了皇后。」閻聿握緊了手中繡鞋,轉向周青彥沉聲說道。「我說過,誰要是傷害了皇后,我會將他連誅九族,滿門抄靳,若無戲言。」
「皇上,使不得啊!」周青彥驚道,皇上下了這道命令,不是等於赦了皇后的罪嗎?
「她是我的人,肚裡的胎兒是我種下的,誰要是敢傷了皇后和未來皇嗣,唯一死刑!」
閻聿直視著他,一字一字清楚說出。
周肯彥啞然,為何皇上之前對皇后都是厭惡異常,避之唯恐不及,而如今卻一直幫皇后脫罪?「皇上您別再為皇后說話了,這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您從沒臨幸過皇后……」話還沒說全,就被閻聿打斷。
「在大婚當夜,我就已經和皇后圓了房,這是證據。」閻聿從懷中掏出一塊絲絹,掌尢一送,絲絹平穩地朝周青彥飛去。
太醫連忙上前,和周青彥兩人捧著絲絹細看,絹帕一角有用特殊方法繡上的士靬皇室徽印,這確是士軒用來驗後宮妃子是否純潔的絹帕啊!
周青彥抬頭看了太醫一眼,太醫隨即會意地說道:「我馬上去拿!」原先那條一直保管在太醫那裡,如今要一驗真偽,唯有兩者比對。
要是皇上所言是真……周青彥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外奔去。「動員全部人力去找皇后,要是皇后有任何損傷,唯你們是問──」房外的吼聲急迫暸亮,連在房裡都清晰可聞。
「您不會殺皇嫂了?」依然跪在地上的閻舲純怯怯地間,淚和塵沾染了整臉。
她不懂其間複雜的變化,只知道一件事──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這就是裴珞兩次為她出頭的舲純嗎?
他的皇妺,卻要別人來護衛;他的皇后,卻要這個他不曾關心的皇妹來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