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桐聞聲移開擋在臉前的手,看到黑衍的身影,驚訝得坐起身。「王?你怎麼::」一陣暈眩使她又躺了下去。
「王?」葉展鵬大驚失色。
「還不滾?」黑衍厲聲道。
葉展鵬不住叩頭謝恩,連爬帶跑地遠離此地。
黑衍坐上床沿,扶起她柔聲問道:「要不要緊?」靠在他溫暖的懷裡;穆雪桐心情倏地放鬆,淚水再也抑制不了地傾瀉而出。她揪緊了黑衍的衣襟放聲大哭。
黑衍一愣,後宮嬪妃的哭泣向來只會讓他更增心煩,沒想到見了她晶瑩的淚珠滾滾而下,卻讓他心悸,不明白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只下意識地將她擁得更緊,輕聲安撫。
「別哭,沒事了!」她搖頭,不肯把頭抬起來,漸漸地,由嚎啕大哭轉為低聲啜泣。
看到她的脆弱模樣,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再想趄如果晚來一步的後果,不禁冷汗涔涔,怒火中燒道:「我要下令殺了他!」
「什麼?」穆雪桐聞言抬頭,淚還掛在臉上。「這處罰大嚴重了,他罪不至死啊!
更何況我也沒有怎樣,而且──」望進黑衍眼裡的嚴厲憤怒,只有乖乖地把嘴閉上的分。
「沒怎樣?」黑衍拎趄她破碎的前襟。「那你這副模樣又做何解釋?」穆雪恫低頭一看,天哪!那個混蛋用力過猛,別說外衣了,連她的肚兜都被撕裂,一片雪凝玉脂若隱若現。
她拚命拉攏那慘不忍睹的衣襟,這舉動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是徒增嬌媚罷了。
梨花帶淚的臉龐因羞赧染上了一抹酡紅,使得黑衍看得心神蕩漾,不能自已地將唇覆上了她的,溫柔輾轉地汲取她的芳香。
正沈醉時被猛然推了把,只見穆雪恫呼吸急促,紅艷的雙唇微啟,臉上佈滿了紅暈,含帶羞地瞪著他。
「你──」她又慌又羞,初吻的甜蜜滋味讓她昏了頭,腦中的思緒全部停擺,想要斥責他的唐突卻又找不出字語。
怎麼?原來自己筆下描寫過多次的接吻場面竟是這種感覺──黑衍呻吟一聲,附上她的耳旁低語。「如果你再這樣看著我,當心我會吃了你.」溫熱的氣息撩撥著她的心湖,不懂心底的騷動所為何來,只能無助地揪緊了衣襟,垂下眼睫不敢和他的視線對上。
過了許久,面前的人都沒有動靜,穆雪恫抬頭偷看,卻迎上他那有著深邃雙影的黑瞳,「重瞳子!」她低聲驚呼,自古以來,重瞳一直是帝王的表徵,原以為只是傳說而已,沒想到是真有其事。
聽到了穆雪恫的驚呼,黑衍迅速別開臉去。他並不想讓她注意到這個不祥的特不祥,是的,人人視為帝王之徵的重瞳為他帶來的卻是不祥。
自小人們看他,尊敬中卻是防備畏懼居多,叔伯兄長防他如蛇蠍,尤以依序當立儲位的長兄黑徹為甚,惟恐他越位,對他總是敵視猜忌。
先皇駕崩前,下召將皇位傳給黑衍,先皇早就看出黑徹內心狹隘,難以掌控大權。
黑衍聰智精明,必能將雲綢國帶領得比黑徹更好,事實證明,父皇的眼光無誤,只可惜,父皇是見不到了。
大皇子黑徹當然不服,在先皇駕崩後三天起兵謀反,才歷時二日就被黑衍鎮壓下來。
黑衍痛心,下令除去黑徹大皇子的權勢與爵位,逐出宮中,另設府第讓他居住城郊,月俸千兩黃金,一切安排已屬寬厚。
眾臣賀喜,直稱重瞳現世,乃天命所歸啊!
然而這個人人欣羨的結果真是如他所願嗎?兄弟間為了皇位的鬥爭設詭讓他寒了心。普天之下也只有三皇子黑韶明白他的想法。
察覺到他的僵硬,穆雪桐佑道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觸動了他內心的忌諱。
黑衍暗自做了幾下深呼吸,不願心裡的脆弱讓她視破,神色又恢復如常,彷彿不曾發生過這件事。伸手將她下滑的外衣拉上,手劃過她的肩頭。
他的碰觸使得穆雪恫渾身一震,撥開他的手,抓起床上的絲被想要逃離,卻忘了病中的自己體力不濟,才踏上地板就因氣虛脫倒在黑衍懷裡。
黑衍握住它的手,不禁皺眉。「怎麼這麼燙?」穆雪恫經過一早上的折騰,如今累得只能靠在黑衍胸前,虛弱簡短道:「昨晚著了涼。」她接過她手中的絲被,將她緊緊裹住,擁在懷中。
她不再掙扎,她累了,而異衍的體熱讓她忍不住想依附。
背靠著溫的胸瞠,頭枕在強壯的手臂,舒服地閉上雙眼,發出一聲喟歎,隨即想起一件事,猛然回頭。「你怎麼會在這?」黑衍把玩著她的發尾。「那裡太煩悶了,我出來透透氣。」穆雪桐急道:「這怎麼成!我爹會急瘋的!」護駕不周是多重的罪。
「唔。」黑衍不以為意地應著。
「快回去啊!」她不住催促。
「做我的嬪妃吧!」黑衍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她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進宮來吧,我會寵愛你的。」黑衍第一次對女人用著商量的口吻,而非命令式的,這點令他意識到穆雪恫之於他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穆雪桐愣了一下,隨即堅決搖頭。「不,現在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為什麼?」黑衍臉色一沈,沒料到她會拒絕自己。
她沈默了,怎能告訴他她來自禾來?兩個不同時代的人怎會有結果?
何況後宮佳麗三千,還有貌美多藝的艷妃,她又怎能忍受孤獨地守在宮中,日日苦苦盼著,只為了他久久一次心血來潮時的臨幸?
黑衍托起她的下顎。「為什麼別人求之不得的事,你卻棄若敝屣?」她別過頭,沈默不語。
黑衍壓抑下怒氣,站起身背對著她。「待今日出遊結束,我便要回京了。」穆雪桐聞言心頭一震,忍住想開口喚他的衝動,待抬頭,黑衍已離開。
為什麼心會這麼痛?觸著床板上殘留的餘溫,她雙手環肩,眼淚悄悄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