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真的累了,她只想好好的找個地方休息。
英昱妃從來沒有比今天還頹喪過,從前,一不如意、一有挫折、一有傷痛,她是那麼自然的尋求范安生的庇護,如今他不在了,她才發現自己是無處可去的,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經過街角的公共電話亭,她躊躇不決著該不該打電話,就當是尋求慰藉吧!她心裡想。
她進了電話亭裡撥子通電話給范安生,她知道他人不在家,沒有人會接電話的,不過不要緊,聽聽他的電話聲也好,至少能夠感受一下他曾經的溫暖。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聲聲悅耳的電話鈴聲對英昱妃來說彷彿是天籟之音,她緊緊的抓著電話,感動的聽著耳畔裡重複的鈴聲旋律。
如果安生在就好了。她喟然長歎。她有好多的話、好多的心事要告訴他呢!
一陣陣不絕於耳的電話鈴聲忽然中斷,電話被人接聽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驚醒了兀自沉醉的英昱妃。
怎麼!怎麼有人接電話呢?她措手不及,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撞著。難道是安生回來了?
「喂……哪位?」電話那端傳來睡意濃厚的熱悉聲音。
是安生!真的是安生!她喜極而泣的說不出話來,眼眶紅了起來,淚光盈盈。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英昱妃踏了下來靠在電話亭的透明牆角邊,咬著唇、捂著嘴一徑無聲的痛哭。
「是不是……是不是妃妃?」下午才風塵僕僕的從巴黎搭機抵達台北的范安生屏息的問道。他知道一定是她,他已經聽見了另一端傳來的微微低泣聲。
「安生……」她酸澀的喚道。她的委屈惟有他才明白。
「妃妃,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又和思樂吵架了?你現在人在哪裡?」他既關心又緊張,每一寸肌肉都糾結緊繃起來。
「我在外面,你來接我好不好?」她吸著鼻、抹乾眼淚,佯裝堅強的說。
「好,你人在哪裡?」
「我在『邂逅』前面的路口上,有一家7—ELEVEN的對面的電話亭裡。你知道地方嗎?」 「邂逅」是麥思樂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廳的店名。
「我知道,你在那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去接你,你不要亂跑,知不知道?」他焦急的說。
不到二十分鐘,范安生一臉憂懼的出現在英昱妃的面前。
她一看見他,眼圈驀的紅了,眼淚決堤似的狂瀉出來,她一路哭喊著奔進他的懷中,肆無忌憚的淚水似滂沱急流,痛嚎出聲,她偽裝的堅強因為他的溫暖寬厚而終告崩潰。
范安生的胸膛隱隱的感受著英昱妃滲透出來的傷痛,還好他回來了,要不她的痛苦和不快,如何獨自承受?他很高興自己決定回來做對了。
舉起手卻猶豫不敢擁她在懷中安慰,他真怕這一抱就再也捨不得放手了,於是他一雙手不自然的舉起卻不敢逾越。
好懷念啊!就是這樣的感覺讓英昱妃為之動容,她對范安生予取予求,他像是她的避風港,一次又一次的替她護航,一次又一次的為她起航,他的港
灣提供了她安全和方便。
☆ ☆ ☆
「你看你,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臉哭 得像小花貓一樣。」范安生遞了一條毛巾給她。「喏! 把臉擦一擦。」
「謝謝。」英昱妃接過毛巾,輕輕的擦著臉,頓時感到舒服。「對了,你不是要出國一個月嗎?怎麼回來了?」
「一個人旅遊太悶了,所以提前回來。」他含糊其辭的說。
「巴黎怎麼會悶呢?那裡有很多東西可以買啊。」她睜亮著一雙杏眼,不敢相信。
算算他也不過才去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要是換她去,不逛個三、五個月血拚個夠本,她一定不會甘心回來。
「我又不是你。」他搖頭笑說。
范安生接過她用過的毛巾,然後送回浴室裡洗淨,再放回桿子上晾乾。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看見英昱妃坐在沙發上垂著眼幽幽的說:「不過還好你回來了,要不然今晚我就沒地方可去,得露宿街頭了。」
「別這樣了,你們又不是頭一回吵架,放心吧!沒事的,明天我幫你罵罵思樂吧。」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他最難過的事情,就是看見她難過。
「不用了,我們分手了。」她聲音平板的說,好像此事與她無關。
「分手?」他大吃一驚,表情駭然,「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不是他們一慣的作風,他們說過絕不分手、的。
「對了,你去巴黎,有沒有買禮物給我?」她四兩撥千金的避開話題。
有沒有搞錯?都什麼關頭了,她竟然還只想著禮物?
「妃妃,你跟思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臉色嚴肅的追問。
他認識他們兩個這麼多年了,平時他們倆一向很忌諱「分手」這個字眼,提都不提的,如今妃妃卻破天荒的從嘴裡吐了出來,足見事有蹊蹺。
英昱妃繼續裝傻,「你不是這麼小氣吧?連禮物都沒有買給我。你該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前塵往事,不堪回首。
「妃妃,你是怎麼了?淨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看不出我很緊張嗎?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快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他幾乎是央求的口氣。
不會的,思樂跟妃妃他們不會分手的,他們怎麼會分手呢?這中間一定是有誤會。他突然間為他們的分手感到相當的恐懼與不安,好像他們會分手是他善的,他老覺得維護他們如膠似漆的感情是他的責任。
「其實分手了也好,你不覺得嗎?」英昱妃歎了口氣說。
「大小姐,你行行好,不要這樣沒頭沒腦的東一句分手、西一句分手的吊我胃口,可不可以?」范安生受不了的抗聲道。他就快被她逼瘋了。
英昱妃慘淡一笑,「你認識我們這麼久,難道當真看不出我和思樂感情裡的癥結點在哪裡嗎?」她看見范安生憂心如焚,於是不忍再隱瞞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