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冒牌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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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飛衡遠悶著,不再說話激她,看得出她現在的情緒相當脆弱。

  一度讓煙硝蒙上的凝滯氣氛,在春風幾番重重調整呼吸後,趨於平靜。

  「我……我的眼鏡呢!」她緩緩站起身,打算回房。

  「在車上。」他應聲。

  「算了!」她放棄馬上取回的念頭,轉身快步晃開。

  視線不清,忙亂的步履絆著了右邊的一盞立燈,她及時扶住了燈具,卻雙膝跪地往前仆。

  「小心!」飛衡遠直覺箭步跨出。

  「不要碰我啦!」春風彆扭甩開。

  才平復的激動,又一陣翻騰湧上,她不喜歡這樣一直出醜!好想哭,她忍著。

  兩人之間一陣靜默。

  春風摸索著將方纔讓她給踢掉的電線,笨拙地重新安回插座。

  飛衡遠踱開,大門開啟,沒幾秒鐘又砰的一聲關上。

  他站在她身邊,遞出她的眼鏡。

  春風無言接下。

  久久,她鼓起胸中那股勇氣與衝動,問道:「我可不可以放棄……」

  「放棄什麼?」他問,口氣已不再苛刻。

  「放棄我們的協定,放棄代替金芭比。」

  飛衡遠聽著,眼眸一黯,隨即憤然別開視線。

  已經訓練了半個多月,她現在跟他說要放棄?!

  他胸膛沉沉起伏著,想發飆,但又隱忍,他不想製造二度衝突。

  心裡一番硬生生轉折,他才從憤怒壓到平靜。

  他泰然自若換了張臉,拉她起身正視著。「為什麼要放棄?」

  春風看不出他臉上有太過責備的表情,猶疑順著他回答道:「我不行,怕我做不到會壞事。」

  飛衡遠再度以耐性克服心中狂潮,口吻更低柔。「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不容在這節骨眼出錯,明明可以簡單解決,他不想大費周章打官司,何況那的確會壞了與SANY的合作關係。她要是放棄,最失望的恐怕是韓風。已經沒有時間重來、沒有退路可走了。

  她呆愣。本以為他會生氣、會咆哮、會轟她一頓才對!

  「去睡吧!今天我們的情緒都太激動,所以你才會胡思亂想。」飛衡遠安撫著她,認為她睡足了便會恢復簡單直線的腦筋。

  「不!我真的……想放棄!」春風見他好商量,脫口再度表明。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軟著來不要?!「你如果做不到,當初就不要答應我。」他惱了!

  春風嚇著了,沒想到才以為雷公不打雷,馬上就轟了她一記!

  「我……」她囁嚅。印驗他方纔所言,今晚的情緒,真是夠激動震盪!

  「該死的、沒用的傢伙!」他惡瞪著。

  「好!我沒用。」她噘嘴負氣。

  「當然!不用你承認,我也看不出你的用處。除了會吃會睡,會打哈哈,裝笨裝傻……」他條條數落。

  「你說夠了沒?」春風氣憤。

  「還沒!」飛衡遠喝她一聲。「空以為有具漂亮的皮囊,就能混一輩子。哼!混吃等死,沒志氣!」

  「關你屁事!」她忍不住粗口了。

  飛衡遠瞇眼睨她。她十分可惡!

  「你滾吧!」他重重撂下話。「你不值兩百萬!我不喜歡你這種愚蠢的女人,別以為沒有你,我們就過不了這一關。」

  說完,他忿忿地提起腳步上樓;反倒春風怔在原地。

  他攆她,讓她好難過!

  緩緩往地面一癱,她坐在地上,紅了眼眶。

  死男人!她咒罵,捏緊了拳。

  臭男人!她又咒,鼻尖酸嗆。

  摘去眼鏡,伸手抹了終於不爭氣掉下的淚滴,她撐不住那股強裝的勇敢了,眼淚嘩啦啦直掉,也開始啜泣出聲。

  雙掌撐著地板,她的悲傷,映在光可鑒人的瓷磚地面,淚滴墜下,在地磚上啪地散開。

  堅硬的地板,一如他的鐵石心腸;她的狼狽,地板冷冷相對,她的彷徨,他視而不見。沒有人會安慰她,沒有人會幫助她……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讓淚洗過的心情,逐漸趨於平靜。

  她的啜泣慢慢平息,抬起頭,已是一雙哭腫的核桃眼。

  將臉頰上的淚痕全數抹乾,心中下了決定、雪恥的決心——她不要被看扁!在他面前尤其更要自尊!

  站起身,戴好眼鏡,她走往電視櫃,一鼓作氣打開電視,打開播放器,放入一片金芭比的錄影VCD……

  *** *** ***

  半夜三更,她站在電視前專心盯著,很用心觀察芭比的每一個神韻。

  芭比笑起來燦爛如花,她現下學不起來,只求基本動作標準。

  芭比的習慣動作不少,例如柳腰輕擺的行走、習慣以右手食指攏攏一側頭髮,當她思考時,會將右手的食指,橫擱在微抿的雙唇上……

  她重複模仿那些動作,極為發奮。

  她全神貫注,忘了羞辱與哭泣。她認真模擬,一次次逼自己漸入佳境。

  夜半的客廳中,只見她踏著高跟鞋款步,融入自己反覆的練習當中。

  這傢伙!欠罵!飛衡遠冷肅凝著的臉部線條柔化,動容淺笑。

  他沒有回房,轉身後上了樓梯隱藏在暗處。

  聽她一陣陣啜泣,他也揪心,可她若不經徹底改造,絕對無法上得了那場發表會;她的能力確實是被質疑的,但他也深信,在一個人欲超越能力的極限時,依賴的是那份對自我的使命感。

  他期許她的成功。

  他悄步折回房間,撥了電話給韓風——

  「韓風,我去日本,把春風交給你了。」

  「另外,明天問問她的度數,幫她配副隱形眼鏡。」

  「你負責把春風跟王憐花送上飛機,到了日本,松島會去接機。」

  「還有……」

  一項項逐步交代,他才掛了電話,踏入浴室沐浴。

  蓮蓬頭的水瀑沖刷著心頭的一些紊亂,方纔那揪心感覺又是一陣襲上、窒悶束縛著;氤氳的霧氣,如心底籠罩著的異樣感覺。

  對她動心了嗎?

  唉!煩躁,他不想肯定。

  她克服得了辛苦吧?不禁又轉了思緒。

  對於春風,他心裡頭雖有隱隱牽掛,但也只能一搏——當一個人願意為達目標而努力,必會自動克服沮喪,由消極轉為積極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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