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踐得跟什麼一樣!」雖有諷意,但……夏艷還是很羨慕,人家有踐的本事與條件。他就跟網路上她所在意的「他」一樣,那麼遙不可及。
「哦……你怎麼知道?」在大頭的印象中,恩人是個充滿同情的大好人。
「我就是知道。」夏艷隨口答他,懶得囉嗦。
這一刻,寬敞朋亮的室內——
利用工作空檔小歇片刻的南湘楚,正對著窗外的那片天空沉思著。 」』
今天,他總是分心。工作效率不如以往,滿腦子打轉的,都是那條美人魚……他要如何揪出她?
她該死的膽敢唬弄他,就該付,出一比一代價。他真誠相待,不該收到這樣的惡劣回應,不是嗎?
嘴角一勾,他無聲綻開狡獪笑紋。
她越是想要閃躲,他就更想生擒活拿,他發誓要瞧瞧她說謊的臉孔、作假的心眼。管她是否是三頭六臂、妖魔鬼怪……即便是七擒七縱;他也要逼她供出撒謊的理由,這征服遊戲,變得更有趣了。
她的確讓他牽絆——教他全心記掛著要如何整治她。
回神之際,他的眼光落在外頭那兩個洗窗工人身上。
瞧那體型形,他判斷,應該是上次他救進來的兩個耍寶工人。但……倏地,他蹙起眉來。
他怎麼覺得窗外鬼祟的視線似在張望?
這面玻璃,應該無法從外面看清裡面吧?所以他工作時,從不去在意窗外的洗窗工人,那片玻璃的隔閡,區分成兩個互不相干的世界。
這是第一次,他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一雙深邃大眼,與他正面相對。如果不是錯覺——那雙眼睛大膽地打量著他。那眸子,他當然見過。
球帽底下,是張清秀的臉蛋,身上穿的是條寬大的吊帶褲,他當然也知道那瘦弱身形的性別——上次在他懷中無措不安的羞澀女子。
南湘楚眼簾一垂,一個念頭在腦袋閃逝而過。
他將視線避了開,僅以餘光微瞥那端,然後——舉起左手,做了個向右拋的假動作。
外頭兩個笨工人,果然馬上隨之扭頭。
嘿!他再向左拋——兩顆頭又隨他的假動作轉動。
他確定了!
那兩個工人竟然可以從外往內窺探他?!
「Shit!」一聲低咒含在口中,他該找建商算賬。這面玻璃,顯然讓建商給偷工減料了!
他霍地起身,然後……一步步走近。
眸中最迫人的氣勢、懾人的光芒。他不打算打開上次救他們進來的那扇側窗,只要近距離與他們來個威脅對峙。
窗外的兩人一陣驚駭!
「他發現了?」夏艷整個人愣住。
「你上次不是說,裡面的人不知道我們看得見他們嗎?」大頭納悶地問她。
夏艷沒回答,對住那雙飽含怒意的眸,她不禁心虛。他踏著忿忿的腳步而來,馬上就要接近他們。瞧他旋風一般,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氣勢,夏艷也隨之腳軟。
「快跑!」夏艷極不自在,讓那眼光盯得頭皮發麻。
大頭往高樓下俯瞰,然後抬頭望著她。「跑去哪。」
「反……反正,快跑就是了啦!」夏艷急叫著。
為什麼要逃?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覺得當下這陣恐懼,與她前幾天在網路上被苛責的感覺一樣。
「呃……」大頭遲疑了下。「喔!」
今天,控制器應該不會再壞掉吧?他又可以證明他的英勇了。
他果決地按下按鍵,只聽見「咻」的一聲,台車快速往下一動。
南湘楚一愣!只瞧兩顆人頭下墜,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溜得真快!」他恨恨地從窗邊往下看,接著,呼出胸中一團悶氣。
算了,先放過他們。現在,他該找建商好好質問一番!
而外頭的台車……
一路從二十七樓,下滑到接近一樓的地面——伴隨著夏艷的尖叫。
「啊——要死了!大頭,你也不先通知一下,要嚇死我啊?」她以為上次的恐怖事件又要重演。
「是你說快跑的咩!」大頭按下控制鍵。
咚——台車頓住,停了下來。
「噢!要命!你這笨蛋…這種跑法,遲早摔死……」驚魂未定的夏艷,一邊惡聲咒罵著,一邊打開台車的柵門。
「喂……喂!小、小艷……」神色緊張的大頭,結巴地喚她。
「啥?」夏艷納悶回眸,同時踏出腳步。
來不及了!
只聽見啪一聲,重物落地,伴隨一陣短促而淒厲的驚叫聲。
原來台車雖停在一樓,但距離地面至少還有兩公尺高,而夏艷就這樣給「走」了下去!
「慘了!」大頭惶恐地苦叫一聲。他的舌頭嘴巴又慢又笨;來不及告訴她啦!
厲著臉,從台車探頭往下看讓他瞧瞧她的慘狀
只見她呈大字形趴在地上,似乎還頻頻嗚嚎。
懷著驚懼與不安,大頭慢吞吞地降下台車,跳到地面上檢視她的傷處。
「小……小艷……」他看著差點沒變肉餅的夏艷,顫抖著手,接觸她的鼻息。
嗯,會嗚嚎、有呼吸,應該還活著!
不過他真害怕她不禁摔。要是她一條小命死在他這笨呆子的手上,他一定會連續做一百天噩夢母夜叉鐵定要找他償命啦!
「你……給……我……小心……——點……」夏艷氣若游絲,忍著痛楚拼盡全身的力氣,以怨毒的眼神與虛脫的口氣,擠出顫抖的訓斥。
「還好!還能說話。好險、好險!」大頭驚恐不已的那張臉,馬上輕鬆下來,還頻頻慶幸著。
「噢……還在囉嗦。」夏艷哀號一聲。「還不送我去醫院!」
她已經痛到淚花四濺了,這一摔,不知道有沒有拆了她的骨頭哪?
※ ※ ※ ※ ※ ※ ※ ※ ※
醫院——
南湘楚高大的身影出現。
秘書告訴他,管理委員通知,大樓洗窗戶的工人,今天意外墜樓。
本來這種事情,他大可不必前來,但他認為這意外與自己有關,兩個工人該是被他嚇到掉下去的。由於這是間接的通知,秘書並不清楚事態嚴重程度如何,因此他必須來瞭解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