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軍用指尖挑起她的下顎,灼灼目光緊鎖著她,不讓她有閃躲的空間。
「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了你而改變遊戲規則呢?」古軍低語著,魔性的邪美闐眸是存心要誘人掉入深淵的。
「千萬不要!」她的十指瞬間掐捏成拳,說話速度也從呢喃軟語變成了點燃的連珠炮。「那不是你的格調。而且我心臟不好,不適合玩劇烈遊戲。」
她怕死了他會對她認真展開追求。
「你和我,會是場刺激且終身難忘的遊戲。」話裡的遺憾是有一些。
「我從不曾妄想困住一道風,那只會把自己的生活吹亂成一堆殘骸。」她看似遊戲人間,對感情卻還算認真,否則她如何會和宋婉如、趙晴兩個正經人士結為莫逆?
「風雨過後,飄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有種荒逸的美感。」
十指掰開她的十指,將之壓入枕被間,脂粉末施,睜著大眼的她,脆弱得讓人想傷害……也想呵護。
「我是終年不落葉的常青松柏,玫瑰與風花雪月都不關我的事。」她口氣堅定。
古軍睨著她,勾唇一笑。嚇跑她只是為難彼此,何苦來哉?她看似容易上手,卻是個很有原則的女人。
低頭,在她顫抖的掌心印上一吻。「可惜。」
黎安娜勉強揚起嘴角,有些解脫、有些釋懷、有些惆然與失落。
偶爾,她在午睡間醒來,酣睡的他總是將臉頰膩在她的頸間,那模樣是全心信任的。若不是因為心疼也好奇地風流外表底下有著怎樣一顆缺乏安全感的心,她怎麼會半推半就地陪著他午睡。唉……
不知不覺地踩進了流沙啊。
手,被他鬆開。她心虛地把手藏到被子裡,連帶把自己迷惘的臉龐埋入枕頭裡。
「起來吧!已經三點了。」古軍輕撫著她的髮絲。
「你說什麼?」黎安娜猛跳起身,拿起床頭的銅製鐘樓小時鐘,愛恨情仇在瞬間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現在是下午三點整。」他難得合作地再說了一回。
聲未落地,黎安娜馬上光著腳丫子,從床上衝進浴室。
「你不是說今天只睡一個小時嗎?怎麼一覺睡到了三點,你會害死我啦!」黎安娜的嬌嚷聲從浴室裡飄出,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聲音已經接近歇斯底里。「今天是你第一場演唱會啊!」
「演唱會七點半開始。五點到場就可以了,唐文龍會掌控現場,你緊張什麼?」
古軍倚在窗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十五樓外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
所有的城市都一樣,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的心有歸屬感。
所以,他討厭孤單一人的無聲時刻,那讓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存在……
「五點到場哪來得及?我還要整理頭髮、還要化妝、還要整理一下樂譜……」她哇哇大叫地從洗手間飛奔了出來,提起她事先準備的小行李袋往門口沖。
「所以我說我不喜歡午睡,浪費時間又會耽擱時間。現在可好了,我居然要蓬頭垢面上舞台!」
她的聲音填滿了室內的沈靜,他回頭看她,心悄然一揪。
她的生氣蓬勃讓某個「地方」不再那麼寂寞。
他真的還沒打算在他的感情溫室裡只栽種她這朵奇花,可她卻總是在某些地需要陪伴的時刻成為最好的一個陪伴者。
巧合嗎?緣分嗎?古軍盯著她,卻愕然發現自己竟有一段時間不曾碰過女人了。
他蹙起眉,任由她拉著他的大掌往門口疾走。
「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走啊!你的東西呢?」黎安娜回頭嗔他一眼。
「唐文龍會替我準備好一切。」他的情緒收斂得極好,只是不曾挪開在她臉上的視線。
「那你至少不要遲到啊!台灣的塞車是完全不分時間、地點的。」
她放開他的手,踩上她踢在客廳沙發邊的高跟鞋。
「快快快,我們快到會場!」
她抬頭催促著,手掌卻在下」刻被他緊緊握住。
「你……為什麼留在台灣?」話,沒有預警地從他的口中吐出。
「我的家人、朋友在這裡啊!」被他碰觸的肌膚傳來他炙人的溫度,她努力用最正常的語調回答他。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不離開台灣發展?」他的臉龐朝她逼近。他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他還沒有準備好付出啊!
「對啊……沒有什麼成就比家人朋友更能讓我感到快樂,我幹麼捨近求遠、遠渡他鄉?」她驀地打住了話,因為他的眼神在一瞬之間由火變成冰。
黎安娜眨了下眼,他卻已若無其事地獲著她的腰往電梯走去。是錯覺吧!
「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時間問題?你根本不需要那些一造型、化妝,你即便是蓬頭垢面也依然是個美女。」
古軍很快轉變了話題,彷彿他不曾動念想叫她與自己一塊兒離開。
他放開她,按下電梯鈕,斜倚在大理石牆面垂眸低看她。
黎安娜咬住唇,眉心微擰地回望著他,他的情緒轉折總是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他是看著地——和剛才一樣地看著她——可那雙俊美的眼裡沒有正常人的該有的情緒。
疏離感突如其來地瀰漫在兩人之間,她輕咳了兩聲,不安地打破沉默。「今晚是我重新復出的第一戰,我希望可以讓大家目瞪口呆、目不轉睛,也是人之常情嘛……」
「親愛的,今晚的主角不是你。」他打斷她的話,笑意冷冷的。
「等著吧!哪天我一定會在舞台上喧賓奪主,讓所有人忘了你是誰。」她抬起美麗下顎,不服輸地看著他。
「我期待那一天。」古軍嘲諷地說道,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裡。
「惡劣男人!」她跟著走入電梯。
電梯快速地往下降——17、16、15、14……
「一個星期之後,你就不在台灣了。」她看著下降的樓層數字,喃喃低語著。
「別說了。」他煩躁地粗吼出聲。
〔今晚、明後天共三場的演唱會、加上一場與青少年的表演性對談。我還可以和你合作四次,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咬著唇微笑著,心卻酸惻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