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楚四郎立刻放下公文,近乎著迷地盯著走進來的柯漠,目光無法離開他。
他看著柯模長大,非常清楚柯漠從小就擁有一股任何人都難以抗拒的魅力,有著孩子的沆真可愛,卻也同時擁有觸特的聰明。如今二十二歲的他儼然有股大將之風,加上天生具有吸引人跟隨他的本領,他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傑出的領導人物。他真是非常嫉妒阿傑擁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兒子。
不過沒關係,老天爺不給他兒子,他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優良的血統,繼承楚家的香火。
哈哈哈……楚四郎在心中大笑,直到柯漠走到桌前,他才收斂心中的得意。
「世,請坐。」楚四郎努努肥胖的雙下巴,示意他在桌前的椅子坐下,然後假裝遺憾地說:「請原諒我抽不出時間出席柯兄的葬禮。」
「少跟我裝模作樣,雖然你把我爸媽騙得團團轉,但你以為騙得了我嗎?」柯漠大辣辣地坐上椅子,憎惡地看著他。
「柯漠,現在是法治社會,凡事講求證據,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我鯨吞柯傑的財產?在商場上不可以亂說話的道理你該懂。」
「哼,你這是不打自招。」
楚四郎愣了一下,然後大笑,欺人至甚地說:「對,我侵吞柯傑的財產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他早知道柯漠這小子聰明絕頂,但再聰明也絕對猜不到他的用意……柯漠一定想不到,他還打算侵佔他的種。
哈哈哈……楚四郎不斷在心中大笑。他能不這麼做嗎?十八年前的一場車禍害他失去性能力,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怨恨脫序的生命。如今他有權有勢,可以任意擺佈他人。
「三個月。」柯漠冷笑,「三個月之內,我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死得比我父親還難看。」
「好大的口氣和勇氣。」楚四郎若非老江湖,一定會被柯漠那種狂傲囂張的態度唬住。「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別以為開了家不賺錢的小鮑司就可以跟我鬥。我可是新竹的首富,有數十億元的資產,你這輩子也別想蠃過過。而且別忘了,你父親還欠我一億元。」
「我明天會把一億元匯入你的戶頭。」柯漠轉身欲走。
「事情沒那麼簡單。」
楚四郎的話留住了柯漠。
「你以為我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要你還我那區區一億元嗎?」楚四郎的目光因美夢即將成真而發光。
柯漠冷笑地轉身面對他,年輕的臉龐卻有著比楚四郎更深沉的睿智。他雙手環胸,眼睛危險地瞇著,「你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這隻老肥豬葫蘆到底裝什麼膏藥?在揭露他侵吞父親股份的惡行後,他竟仍面不改色,侃侃而談,可見他囂張至極。
「我要你入贅我們楚家,簽字成為我女兒的丈夫,將來你所生的每一個孩子都要姓楚。」
「哈哈哈……」柯漠彷彿聽見天大的笑話般,大聲嗤笑著,「入贅?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簡直是癡人說夢。」
楚四郎緩緩從抽屜中拿出兩份文件,打開其中一份。「這是你媽媽簽的本票和借據,告訴我,還不可能嗎?」
柯漠垂下視線,看見證深水親筆簽下的本票和借據,他的臉色由青轉黑,臉頰因憤怒而僵硬,雙拳緊握得泛青。
借據上註明若柯漠不答應入贅楚家,本票的到期日就在明天,譚深水將因而入獄。
楚四郎又打開另外一份文件。「這是結婚證書和入贅的合約,你若不簽字,我就讓你母親立刻進監牢。如果你生下令我滿意的男孫,我就把屬於你應繼承的財產還給你。當然,我不會要求你冠我楚家的姓,那未免太傷你的自尊了。」
柯漠一把揪起楚四郎的領子,掄起拳頭。
那巨拳嚇壞了楚四郎,他臉色蒼白地警告,「柯漠,你要敢打我就──」他話還沒說完,臉被巨拳打歪了半邊,血和一顆牙齒從口中噴出。
「這只是給你個小小的警告,惹火我,你會後悔一輩子。」柯漠從口袋掏出金筆,在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會簽字只是緩兵之計,即使內心憤怒若狂,他還是能保持冷靜。他的腦海浮出上百個對付楚四郎的手段,但都在考量母親的安全之下被一一打消。只要楚四郎握有母親簽下的本票、借據,他終將投降。
楚四郎摀住破裂的嘴角,模糊不清地嚷:「你這臭小子竟敢打我,我會讓你嘗到打我的後果。」
「楚四郎,你愚昧地找上了我,恕不得人。」屈辱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柯漠的心臟,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是他不能控制的,他不曾受制於人,更遑論「要他的種」如此的奇恥大辱。
入贅?!他死也不可能賣掉自己,但為了母親,他下地獄也要把她救出來。
最令楚四郎驚訝的,柯漠竟然帶著勝利的笑容離去,而倒在地上的自己反而像個失敗者。他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盡避臉頰灼痛,他的心還是喜悅的。柯漠的一拳證明了他的勇敢,證明他夠格為楚家延續香火。
楚家世代居住在新竹縣,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
清朝末年,他們在關西鎮蓋了一棟方圓百里內獨一無二的兩層樓花園洋房。這棟豪華洋房的建材全由國外進口,西式的前衛建築風格非常耀眼傲人。
他們世代在此務農,僱用沒有土地的鎮民為他們栽種稻米、蔬果、養殖牲禽,然後創立一間間商店,高價販售自行生產的農產品,從中賺取暴利。
民國三十八年,政府實施三七五減租政策後,他們仍擁有關西鎮三分之二的土地。
時值楚家第五代楚四郎出生。
楚家世代單傳,楚長天時生有四子,原以為楚家從此可以擺脫一脈單傳的命運,但他的三個兒子在成年後、來不及娶妻生子時相繼去世。楚長天過世時,只剩下二十一歲的四子楚四郎為他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