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不是別問出事實比較好?
「如何?」黃雀拿出打火機,重新點燃一根煙,而後斜睨著她,極有耐心地等她做出最後的決定,希望她最好夠聰明,選擇發問到此為止;因為他並不是很想陳述昨晚的畫面,更可以想見她聽了實話以後會出現什麼反應。要是她沒頭沒腦地往外衝,身為保鏢的他還得去追,豈不麻煩透了。
望著他,朱亭蘭顯然很猶豫,幾度微啟的紅唇卻說不出話來。
如果事實很令人難堪,她真的想知道嗎?
是的,她想,她無法裝傻,而且她討厭逃避現實。
「我想知道。」-個深呼吸,她還是鼓起了勇氣,一臉認真的做出了決定。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早給她一個痛快,讓她了結這場噩夢。
吐出一抹煙,黃雀捻熄了手中的香煙。
「你——」
「等等!」她撫著心口大叫。
黃雀靜默,只用眼神詢問著她喊停的理由。
最好是她改變心意了。
「你……」瞥見他的眼神,她尷尬一笑,小聲地道:「你好像不會說出什麼我會喜歡聽的話來,讓我做一下心理準備。」
黃雀攤開雙手,意思顯然是——隨便她。
既然她有先見之明,知道將要聽見壞消息,讓她做一下心理準備也好。
反正注定要把時間耗在她身上,他有何好介意。
在他抽完第三根香煙之後,不停深呼吸的朱亭蘭終於一臉壯士斷腕般的走到他面前。「好了,你可以說了。」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來吧!
黃雀靜靜地望著她,語氣淡然地說出讓她感覺青天霹靂的話來:「你喝醉了,又叫、又笑、又跳,還親我、抱我,更在我面前脫光衣服。」
他努力的撤清了一切,試圖說明自己並未吃她豆腐或佔她任何便宜。
他甚至暗示她,他才是最無奈的人。
一聽完他的話,朱亭蘭整張臉都青綠了下來。
她真的該去死一了之!
第五章
天氣陰陰冷冷,還下著毛毛細雨。
沿著陰暗巷弄,一整排不起眼的老舊公寓往前延伸,空氣裡彷彿有股揮之不去的腐臭味,讓走在路上的行人禁不住只手掩鼻。
一道鬼祟的身影就這麼一邊掩鼻一邊皺眉直往走,直到轉進另一條巷弄,在一棟老舊又長滿青苔的公寓前佇足。
左右張望之後,這個人才按下了公寓的門鈴。
過沒多久,一顆黑色的頭顱左右張望、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在確定沒有任何可疑分子之後,對方終於打開大門,讓門外的男人快速閃身而入;當人一進入門內,大門立即應聲上鎖。
綽號魯熊的男子摘下墨鏡,跟著佝僂身形往前走。
「沒被跟蹤吧?」佝僂身形拄著枴杖蹣跚地往前走,而且頭也不回地用著沙啞且陰沉的聲音問道。
問歸問,如果魯熊粗心到被跟蹤了還不自知,他也不會讓魯熊有好下場。
這裡是他的藏身地點,絕對不能曝光。
「沒有。」明知眼前人的背後沒長眼睛,魯熊還是在他背後猛搖頭。
「事情迸行得如何?」滿意地點點頭,看上去年約七八十歲的老人兀自詢問。
似有猶豫,魯熊依舊照實陳述:「朱老頭給女兒請了保鏢,不管她走到哪裡,保鏢就跟到哪裡,所以我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一群蠢材,一個保鏢算什麼,成事不足!」—佝僂身形猛然回頭怒斥,陰狠的眸光銳利無比。
老人不留情的枴杖一揮便狠狠地打在魯熊壯碩的身軀上,讓魯熊痛得悶哼一聲,卻又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眼前看上去老態龍鍾的老人若想置他於死地,絕對是輕而易舉。
惟有外人才會有眼無珠,以為老人孱弱的外表和蹣跚的動作早已讓其缺乏玫擊能力,因而在老人的保護色之下對他完全沒有防備之心。
「那個保鏢不是一般人,我們研判他極有可能是闕龍門的人。」
魯熊忍下疼痛,在老人怒視的利眸下繼續說著。
「闕龍門?」老人銳利的眸光瞬間閃過一絲疑惑和訝異,近乎低喃地咒罵:「姓朱那個死傢伙,是怎麼攀上這層關係的?」
惹上闕龍門的話,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得好好重新部署一番,行事得更加周詳續密才行;密謀了那麼久,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出了半點差錯,更不能讓人毀了他大半年來的計劃。
就算是闕龍門也別想來趟他們的渾水!
「老大,我們該怎麼做?」見老人心思困忽不定,魯熊恭敬地詢問。
吸了一口氣,老人再次背對魯熊,陰狠地下了命令:「去監視他們,先確定他是不是闕龍門的人,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答案。」
無論如何他得重新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因為這回絕對不能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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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來,朱亭蘭足不出戶;說足不出戶是好聽,其實她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關在房間裡還不打緊,除了吃東西和上廁所、洗澡之外,她還把自己悶在棉被裡,整天都不露顆頭出來。
在心底羞恥無比的感覺消失之前,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不想面對任何人,即便就這麼死去也覺得無所謂了。
她曾幾何時出過這麼大的糗。
那些記憶不是夢,全部都是現實啊!
殺了她吧,她真的不想活了。
每看到黃雀的臉一次,她就忍不住捶胸頓足一番,懊惱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且絕對會讓自己無地自容的事。
就算喝醉了也不應該呀!
三天來,她的視線根本不敢在黃雀的臉上多停留一秒。
像鴕鳥一樣,她一直把自己藏在被窩裡,豈料鮮明的記憶卻像不停播放影帶的放映機,也不先問她想不想看,每日逕自在她腦海裡上映那些令她羞愧的事。
這種難諶的感覺在她心中一日日地沉澱,不減反增,完全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