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在這種時候其實並不想說話,認為少說為妙。
只可借她不只是自己喋喋不休,還不能忍受他保持沉默。
她恐怕不知道,他跟她說的話已經算多了。
「你有,你就有!」她突然將額頭頂在他的額頭上,十分不以為然地反駁:「你每次不說話就是在心底笑我蠢,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最討厭自己跟他說話,而他始終保持沉默的模樣了。
黃雀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幾乎被她弄得快要精神分裂;她喝了酒又被下迷藥,所以情緒反覆無常是正常的,那他被她搞得精神錯亂算什麼?
天罰嗎?
他的確如她當初所言,絕對跟好人扯不上關係,這輩子注定絕非善類……但老天爺即使要對他做出懲罰,也不用派個女人來吧。
「你要不要下來?」沒回應她的話,黃雀不過是平淡地朝她問道。
她硬巴在他的身上也夠久了。
別說讓一個女人巴在身上,他根本沒有讓女人如此親近過,或讓女人跟他整個人貼在一起,更遑論讓女人有著足以遐想的空間。因為想接近他的女人,通常被他板起的面孔嚇得倒退三步,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長相的確用不上親切來形容。
「不要,除非你先跟我說對不起。」她瞇了瞇,一臉執拗。
「你要我說什麼對不起?」黃雀被她弄得一頭多水,捺著最大的性子問道。
「你怎麼那笨啊,當然是說你不該在心底偷偷罵我。」像是感歎他的駑鈍而搖搖頭,她才勉為其難地提醒他該為什麼事情道歉。
黃雀望著她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想歎氣,因為他根本沒有在心底罵她。
「你說不說啊?」她不斷催促著。
「好,我不該在心底罵你,對不起——這樣可以嗎?」既然她都承認自己愚蠢,而且只要能將迅速她擺平,黃雀也不在意多退一步了。
反正,孔老夫子早有名訓: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哈!你果然有在心底罵我。」她像當場抓贓一樣瞪大晶瑩黑眸,紅熱的雙頰也狀似生氣般鼓起,然後皺皺鼻子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且自以為十分寬大為懷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過看在你懂得道歉的份上,我原諒你。」
以她此刻的思考邏輯而言,她的確覺得自己有夠大方。
她都沒跟他計較他在心底罵她了嘛!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不知怎麼說,啼笑皆非的黃雀只能歎口氣說: 「既然接受我的道歉,現在你可以下來了吧?」
抱著她雖不吃力,但兩人現下的姿勢卻太可笑了。
無前例可循,他難以習慣跟女人長時間「接觸」,還好他沒有像對那些主動朝他撲上來的女人一樣,一聲再見也沒說就直接把她扔到三里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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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了側頭,朱亭蘭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好吧。」在黃雀的等待中,她總算點頭同意離開他的身體。
雖然她總覺得現在的姿勢感覺挺好,還蠻舒服的。
一聽見她的話,黃雀就直接讓她的雙腿落地,試著讓她自己站好。
一放下她後,她搖搖晃晃的身體卻站不穩,所以他沒有立即放開攙扶她的手。
站對自己站不穩的狀況也頻皺眉頭,直盯著自己的雙腳。
她不懂自己為啥像個剛學步的姓娃般站不穩。
不死心地嘗試了好幾回;她好不容易站穩了,且馬上抬起臉對他咧嘴一笑,露出頗為得意的神色;似乎十分驕傲自己的「自立自強」,她望住他的目光中還充滿著被誇獎的期待。
黃雀發現迷藥不止讓她像個醉女子,還讓她的心智、年齡退化了不少。
對付醉鬼容易,但他該拿像個小孩的她如何是好?
身為影子,他在必要時會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耐心,習於面對不合理的狀況,所以不管發生任何非預警的情況都能處變不驚。
但要扭轉眼前的「局勢」,仍讓他有些拙於應付。
小孩跟女人是他最不願也最不善於應付的兩種人,但如果讓他遇上了女人跟小孩的綜合體?
別鬧了!
等不到他的誇讚,朱亭蘭忍不住伸手搖晃他,一臉期待地悶: 「我自己站好了耶,是否很了不起?」
經過一番努力才能站得穩,所以她為自己感到驕傲,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無法用正常的邏輯思考,她現在的言行舉止完全是出自本能和生理衝動,所以行為表現的確跟個三歲小娃沒兩樣。
事實上,想保持平衡是困難重重的,所以她頭重腳輕不說,受混亂衝擊的腦袋裡,也彷彿有著一堆小天使在蹦蹦跳跳,讓她連自己要笑、要哭、要說什麼都無法控制,連要用腦袋思考更是有其難度。
亂轟轟的,她腦袋裡好像有架直升機在起飛;那些轟隆隆的聲音轟走了她僅存的理智和思考能力,讓她有愈來愈稚氣的趨勢。
看著她左右搖晃、努力保持平衡的樣子,黃雀在形容自己的感覺,最後只是伸出手拍拍她的頭,哄她說:「對,了不起。」
既然她此刻像個小孩,他只好用對待小孩的方式對她,讓她能因此安靜下來就好。
就算他有著超乎常人的體力,足以應付從她喝下迷藥之後的種種狀況,但他在精神上也開始有些不堪負荷,多少會渴望能早早還耳根一個清淨。
畢竟她已經足足「興奮」了三個多小時,跟個好動兒沒兩樣。
「既然我了不起,你應該要給我獎品。」被他一哄,她展露孩子氣的笑臉,突然用兩隻手抓住他,十分開心滿意似的撒起嬌來。
「獎品?」這小妮子得寸進尺了。
黃雀好氣又好笑,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黑眸咕嚕一轉,她嘿嘿笑道: 「就親一個好了。」
邊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抓著他的雙臂,努力保持平衡跟踮起自己的腳尖,且在拉近距離之後主動把臉送上,理所當然地等著她的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