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心不允許她這麼做,而且她遲早會找到方法離開這個年代,她根本不該對一個「古人」產生感情,否則早晚也是會傷了自己的心。她比誰都還要確定,自己不該在此時愛上任何人,問題是她的心……好像正麻麻痛痛的。
討厭的感覺,能不能不要?
「嗯,你要不要去瞧瞧有多熱鬧?」賈寶玉含笑而問。
他有強烈的預感,自己將會輕易地達成囑托,雖然她看起來還在考慮……
*** *** ***
寧王府的確正張燈結綵,一副準備辦喜事的模樣。
紅紅燈籠高掛,讓史湘雲得仰起頭才能看個仔細。早已沉沒的心,此時不知哪裡去了,並不在意的她也無意尋找,只是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和想法;望著名門貴族喜氣洋洋的巨大宅第,她始終無法用腦子思考。
怕一有感覺,她的心又開始讓她心痛彷徨,麻木了也好。
是呀,這樣也好,反正她從不屬於這個時代;古人要嫁要娶,應是與她並無關聯。
「小史,別看寧王府壯觀就傻傻地看愣了,別人會以為賈府窮酸,你才這麼稀奇,我們進去吧!」賈寶玉輕咳了聲,喚回史湘雲失去已久的注意力。
之所以喊她小史,因為她此時正是一副僕從的男子裝扮。
史湘雲在三思四想,決定跟他來以後,賈寶玉就要她喬裝打扮。而他給她的理由是怕惹人閒話,要他帶一個姑娘家四處走動不太方便;再加上她可是賈家的小姐,怎可輕易跟他出門拋頭露面!
理由冠冕堂皇,沒有她不信的道理。
不過,不以真實身份示人,似乎也讓史湘雲鬆了口氣。
「是,少爺。」來確定是不是朱翎娶妻,真像是自虐的呆子。明明打心底認為,無論朱翎娶誰,她和他也不可能有結果,她還來做這麼蠢的事。愈篤定便會愈難過,倒不如完全不知情,直到離開古代都被蒙在鼓裡來的好。
唉!明知不可為而為,是不是人一輩子都會傻一次呢?
慢慢放下頭,史湘雲覺得脖子都有點酸了,這才發現自己打從一到寧王府,就足足發了好一會兒的呆,而賈寶玉竟然沒有早點喊回失神的她。吸了口氣,她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進寧王府。
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沒有辦法了。
*** *** ***
一進入寧王府,賈寶玉就被幾個身著華服的女子團團圍住。
史湘雲被擠在一旁,連想走到賈寶玉身旁的空隙都找不到,見他朝自己抱歉地投來一瞥,她並不介意受到排擠冷落,反而兀自四下張望。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找尋某個熟悉的身影。
縱使如此,她的眼睛還是沒閒下來過。
突然,史湘雲被人往暗處一拉,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不清楚對方的模樣,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嘴裡已經被硬塞進白布。恐懼佔滿心胸,可她仍死命地掙扎,還是掙脫不了力大無窮的陌生人。
她不明白王府裡誰會想綁賈寶玉的僕人。
應該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也沒人會對一個僕人模樣、乍看平凡的她感興趣才對啊?糟糕,難道是有人相中她的男子裝扮,碰上喜歡唇紅齒白男孩的變態了?不要啊,她不想被變態給玷污,絕對不要!
不要,不要!不管是喜歡男人或是女人的變態都不要!
嗚,誰來救救她?
她一路被拖到寧王府角落一間放置柴火和工具、地理位置並不顯眼、不太有人會走動的柴房前,而後立刻被拖進陰暗潮濕的柴房裡。
嗅到腐木的味道,她更確定這間柴房可能被棄置已久。
該不會是天要亡她?
前所未有的恐懼,不斷地從史湘雲的體內往上躥升,以至於感到求助無門的她雙眼微微發紅,眼看著就要不顧自尊地哭了出來。比起自尊心,當然是被陌生人侵犯的恐懼感嚴重了些。
早知如此,她寧可把初夜給了朱翎。
反正二十一世紀也沒有多少人重視女人的處女膜,不是處女也沒啥大不了的!既然要做,第一次她當然想跟喜歡的人做,至少不會太不甘心。
「小云云,你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熟悉的聲音使史湘雲的心弦猛地一震,她這才發現柴房的角落原本就站了個人,顫抖的身體卻不敢稍動一下。怕一旦動了,她熟悉的聲音便成幻覺,還得面對一個變態。
她沒有承受幻覺的勇氣。
「怎麼把你的嘴巴塞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朱翎走向史湘雲,輕輕拔去她嘴裡的白布,像在為她抱不平地對綁她的人投以白眼,優閒的神態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縱使她完全不施脂粉地跟在賈寶玉後頭,一身男僕的裝扮,在她一進人寧王府的時候,他還是遠從二樓的閣樓一眼便認出她來。誰知,當他正想從閣樓下去跟她說話時,身旁的二哥卻比他還要興奮。
或許是情不自禁,朱苻竟道:「她真的如約來會我了。」
這一句話如同青天霹靂打進他的心底,完全震懾住他的腳步。
她特地改裝避人耳目,竟然是為了會二哥而來?朱翎無法否認,他從來沒受過如此重大的打擊,甚至覺得被侮辱和背叛。他沒忘了,她曾癡癡凝望二哥的模樣,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兩個竟在這之後開始私下來往。
想到他們兩個談情說愛、你儂我儂郎情妹意的畫面,讓他幾乎崩潰。
別說史湘雲,二哥怎麼可以如此對他?那日回家以後,他明明對二哥表明,他不會把史湘雲讓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二哥在內。
他豈知,最親的人也不可靠!
朱苻連聲應好,竟然讓他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現他趁著自己分身乏術之時,跟史湘雲偷偷來往,教他如何忍受這種被背叛的滋味?怒火攻心之下,他做出了最瘋狂、完全不假思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