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嗨!你好!我叫風昱翔,是資管系三C的學生,不古板、也非食古不化的人,個性開朗無不良嗜好,除了喜歡電腦外,我……可以跟你做個朋友嗎?」
你是怎麼注意到我的?
「這得要問問我的眼睛,為什麼在那麼多女孩子當中,它就只看到你,然後再也無法看見其他女孩子了。」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這要問問我的心嘍,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它一見到你時,就會『怦咚』、『怦咚』跳得好快、好大聲,害我以為自己得了心臟病!」
你愛我嗎?
「別問這種傻問題,除了你,我不可能會愛上其他女孩子。」
真的?
「真的!」
會愛我多久?
「一生一世,夠不夠?還是要再多?這樣好了,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可以嗎?」
我愛你!答應我!我們會一輩子幸福快樂。
「嗯!」
她坐在床上,倚靠著床頭,靜靜望著埋首於電腦前的男人,腦中則回想起過去兩個人之間曾有過的對話。六年了,和這個男人已經交往六年,將近兩千個日子,和一生一世比起來,許是算短了吧?
他,是她的初戀,是讓她傾出所有愛情的對象,將她的身、心、靈魂毫無保留獻出的對象。她曾認定他將是她托付一生一世的男人,所以她願意,因為「愛情」不就是這麼一回事?絕對真心的付出,並相信自己也得到相同的對待。
但是,不一樣了,他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六年,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兩人之間的情愛早已變得平實溫和,彷彿是結婚多年的老夫妻,激情已不再;所擁有的,只是像親人般熟捻和某種責任。
她一向很清楚自已的心意,即便兩人之間不再像初識時的熱情如火,但對她而言,他仍舊是心頭上的那個唯一。
只是很可笑地,他卻不像她這樣堅貞——她高估了他對她的忠誠度,夏妍羽閉上眼晴,硬將喉頭的酸苦壓下去。
是何時發現他的背叛?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一切都不對了,記得的是,發現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以為只是多疑,以為只是誤會,以為他只是一時迷失,以為他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當察覺到那不再是「以為」,而是事實時,她整個人痛徹心扉。
他從沒開口承認他的變心,她甚至有種感覺,他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只要她沒發覺。他還是會娶她,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不過那不再是基於情愛,而是基於責任,一種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無形責任。
可悲嗎?該為某些男人特殊的邏輯愛情歸愛情,責任歸責任,感到可笑嗎?
玩女人是一回事,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是另一回事,三種對象可以不同。
怪嗎?
不怪,只是女人總無法做到這點,能夠將這些事分得那樣清楚。
而在這所有「一回事」中,她已變為「應負責任」的對象,因為他是她的最初戀人,也是佔有她處女之身的第一個男人,再加上六年的感情,所以他認為對她必須負上某種責任。她悲切地體認到這一點。該為他是一個有強烈責任心的男人喊聲喝采嗎?至少他不像某些「豬玀」,佔盡了便宜就「落跑」。不過她不會為他喝采,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把他吊起來痛扁一頓。
緣分已盡了嗎?
她不斷自問著,可是答案始終沒有浮現。經過許多無眠夜晚,她決定攤牌,和他把話談清楚,或許這一攤,兩人可能就這樣散了,但又如何呢?總比再這樣暖昧牽拖下去,讓自己因不斷的猜疑,而成了怨婦來得好吧!
絕不!
「昱翔!」她輕輕喚著,他叫風昱翔,她非常喜歡他的名字,總喜歡叫他「翔」……「翔」,有著展翅高飛的意味,只是現在,將各自飛往另一片天空。
「唔?」他沒有回過頭。
「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
「這件事情很重要。」
「我現在還在忙,再等一下,好不好?」他視線依舊黏在電腦螢光幕上。
「你還要我等多久?從我第一次開口說要和你談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前的事,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才肯跟我談?」她本來是要心平氣和的,可是看到他用這樣敷衍、不在意的態度應付她時,她真的很失望。
昱翔停下手上動作,一動也不動地,然後他按下儲存鍵,才將身子轉過來,俊秀斯文臉上的表情是忍耐的。「好,什麼事?」
「我們分手吧!」
他聞言楞了一下,然後伸手扒扒頭髮,隨後歎了口氣。「你又是哪根筋不對,胡說八道什麼呀?」
「我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你。」
他站起來,爬到床上,到她旁邊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肩。「幹麼?在氣我剛剛沒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我在趕工作時,就是這副德行。」他笑嘻嘻地說道。
突然間,她非常厭惡他這種嘻皮笑臉的態度,他為什麼就是不肯老實說出來,難道他以為她是那種會為小事動不動提出分手的人嗎?從他們交往以來,這可是第一次提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轉向他。「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臉上表情立刻變了,手也慢慢從她肩頭滑落。靜默半晌。
「你知道了什麼?」他眼晴沒有望向她。
該死的男人,他為什麼不乾脆的承認呢?她忍住氣。「你認為有什麼事會嚴重到讓我提出分手呢?」
他抬眼望向她。「怎麼知道的?」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歉疚和心虛。
「怎麼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發生了,不是嗎?」她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有的只是冷淡的倦怠和疲乏。
「我無意讓這件事發生,真的沒有。她……是公司新進同事,才剛從學校畢業……什麼都不懂……我負責帶她,不知不覺……我……我們……」他低頭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了關聯,便會開始在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心中有了那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