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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鄂臉色有些蒼白。該死!他該明白,不該太靠近被關在欄中的野獸——仍極富危險性呢!
「再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父王已經下令,誰敢替你求情,誰就以『叛逆』之罪處死——」故意誇張歎口氣。「所以,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替你講情呀!」說完後,便哈哈大笑離去了。
勃烈臉色慘白,緩緩往後退,直靠到牆壁為止。
只為了一個跳樑小丑所作的荒誕不實的夢,他就被安上了「逆君」的大罪。
血肉親情居然抵不過一個下賤男巫假神之名的胡言亂語?
他仰頭哈哈大笑,笑聲淒厲無奈,令人聞之毛骨悚然,狂笑許久後,眼神中有的只是絕望、無奈和死心。
呵!父子血肉親情——蕩然無存。
從今起,他完顏勃烈就是個無父無母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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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開始飄雪,完顏雍抬起手接住那輕柔的雪花。
「得快點!再遲就糟了。」路將更難行,馬蹄會抓不住。
「嗯!」楊玄摸著放在懷中的匣子,裡面裝的可是能救勃烈一命的關鍵之物,得盡速到京城。
他轉過頭。「姑娘,不打緊吧?」臉上表情憂慮,這是依依第一次單獨騎馬,可她對馬的駕御卻很熟練,想來是前些時日,勃烈教導有方,但以他們這種拚死人的速度,仍是教人吃不消的。
依依輕輕搖頭,驀地她蹙起了柳眉。
「怎麼了?」發現她的表情有變,另外兩人立刻提高警覺,加強戒備。
依依抬起頭望向天空,方纔她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遠方有人在呼喚她,而且充滿了絕望,毫不懷疑的是——
勃烈!
他一定遇到了什麼?要不……心頭不安更加濃烈,巴不得立刻飛到他的身邊伴著他,可——路還這麼遠。
「快走吧!我們一定要立刻趕去。」眸中的冷然和堅定,教人佩服,幾讓人忘了她只是一名女子。
「是!」
呀的一聲,三騎駿馬立刻朝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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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個看守天牢的守衛全聚集在牢中火爐旁。
「今夜真他媽的冷,好想躺在熱呼呼的燒炕上,窩在被子裡睡覺。」守衛老王說道。
「是呀!寧願抱著我那胖老婆睡覺,也勝過在這,這麼冷天氣,不會有人來劫獄啦!」另一名守衛小金說道。
「可是二王子有特意交代過,得好好看住三王子的。」今天的守衛是往日的三倍。
「唔!已送過吃的給他了嗎?」
「送了,全吃光光的,胃口好極了,根本就不像明天要上刑場的人。」
「唉……」
「你歎啥氣?」
「總覺得三王子……死了可惜。」
「少瞎說了,當心丟腦袋,對了,別再叫他王子,他不是了,跟我們一樣都是庶民,現下他在幹啥?!」王上已下令革除他的王子爵位和封地。
「早早就睡啦!」
「睡?真行,明天就要被人砍頭,現在還睡得著?」
「所以我說王王子就是與眾不同,見過那麼多的犯人,哪個不是在刑前整晚哭爹喊娘的,唯獨三王子還那麼沉著。」
「罷了,別多嘴,誰惹惱了王上,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咧……」
即使隔著一道厚重的石牆,守衛們的聲音仍清楚傳到了另一頭。
勃烈並未睡著,他只是閉目養神,在聽到守衛說他沉著時,他不由露出苦笑,他們錯了,其實他沒有他們想像中那樣堅強。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有太多的不甘,有那麼多的事尚未做,有那麼多的地方未去,有……不過他並不畏懼。
生同衾,死同槨,生死永相隨。
他閉上眼睛,毫不懷疑,一旦自己命喪,她亦會同赴黃泉,一思及有人這樣無悔伴著他,給了他無限的勇氣。
畢竟,在發現自已被至親給背叛了,而自己還擁有某部分——她的心。
這讓他覺得完整,能夠有勇氣面對所有一切。
可是——若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告訴她,請她活下去,請她連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天!他好想再見到她,即使只有一面,一面就好……
他仰起頭,看著上面的窗子,從那只能看到一小片的天空,此時漆黑如墨,不知何時,開始下雪了,幾朵雪花飄進牢內,他用手接住那冰涼,靜靜凝望這突如其來的訪客。
這場雪,可將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能看到的?
「……仙女!」外頭守衛突然傳出這樣的呼喊,驚醒了沉思的他。
他擰起眉頭凝神傾聽,然後——他眼中迸出了光芒。
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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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下雪了。」老王看向窗外說道。
「唔!這下我家那兩個笨小子一定樂翻了,他們最喜歡玩雪了……老王,你幹麼呀?怎麼拚命的揉眼睛?」眾人發現老王的表情不對。
「外頭……外頭……」老王眼睛大睜,手指瞪著窗外。
「怎麼了?」
「有……有女人在樹上跳舞……」
「怎麼可能?你眼花了,是不?」當眾人將老王擠開,到那窄小的窗口看時,天牢前方是有棵樹,但除了雪花覆在其上,什麼都沒有。
「可我真的看到了,那女人好美,穿著一身白,美得就像個仙女……」老王努力辯道。
「你是想抱老婆想瘋了,把落雪當做是女人在跳舞。」眾人哄笑。
「不!是真的!我看到她的衣帶在飄動……」
「你活見鬼——媽呀!真的有個女人!不!是仙女!」視線未離開過窗外的小金大叫了起來。
眾人一聽,紛紛跑出屋子,一探究竟。
的確是有個女人站在樹下,一身雪白,她的容顏絕美出塵,清冷飄然,就像雪之仙子,手上舞著白色絲帶,舞姿輕盈,像踏著雪花飛舞……不!與其說她順著雪花,倒更像是雪花依著她的舉手投足而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