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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啦?火氣那麼大,昨晚跑去哪玩?」
玩?居軒聽了差點沒吐血,為了他的「失職」,晚上不得安眠,整夜像瘋子似的跟在他妻子的身後,他倒好,在另一個妻子懷中,享受溫柔鄉,一夜春宵。
居軒認定太子殿下的黑眼圈,是沉浸在新婚魚水之歡中的結果。「我哪有你好命可以玩『整夜』?」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連連深吸進好幾口氣,才勉強冷靜下來。「殿下,我已經沒辦法再這樣做下去,倘若你再放任不管。」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請你盡快『臨幸』戚太子妃,完成洞房花燭夜。」老天!說出這項要求幾乎要了他的命,但又不得不說。「我不能每個晚上都盯著地,跟她任意來去皇宮到處亂跑,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幫你盯老婆。」說到最後,他幾乎用吼的。
終於,昭德弄懂他在要求什麼?「昨晚,她又跑回娘家了?」難怪她會一身黑衣的在他房間出現。
「沒錯!」豈止如此,還跑去追採花賊……他忍住沒講,雖然這個太子妃不像樣,好歹是做了好事,所以沒有全盤托出。
昭德細細打量表哥,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難道荻蘭出宮的事有那樣嚴重,會讓他失去慣常的冷靜?心念驀地一動,想起荻蘭昨夜紅腫的雙眼,再看到居軒此刻憔悴的神情,莫非……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兩個昨晚又打架了?」昭德試探地問道。
「……沒有。」突然之間,他覺得好累,幾個晚上沒睡好,再加上昨夜所受到的情感衝擊,已經讓他不勝負荷,居軒看著昭德半晌。「我不管了,倘若你無法管『她』,就讓皇上來管。」說完,他轉身欲走。
「站住!」太子大聲叫道,一臉無法置信地瞪著居軒。「我不准你去對皇上說出這件事。」他作夢都想不到,他最親的好友也威脅他。
「可是……」
「夠了!」太子難得板起臉來訓人,尤其對他。「這是我和西太子妃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更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何時和她『洞房』,你已經逾越本分!」
太子的話像冷水般地澆醒了他,也提醒他的身份,更提醒他的衝動及失態,他跪了下來。「請殿下恕罪,我失態了。」
太子輕輕歎氣。「罷了,也難為你整晚都沒睡好,火氣才那麼大。」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至於西太子妃一事,只要她出宮沒礙到人,也就不用管她了,下去吧!」
「是。」
站在太子寢殿外的迴廊,居軒狠狠地朝宮柱擊了一拳,一陣痛楚流過全身,他抬起頭,望向西殿宮的屋頂,該死!為什麼有種世界翻過來的感覺,一切都不對勁,失去控制了,而這一切……全拜那個女子所賜。
算了,不要再管了!再管下去,又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他舉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先好好睡一覺,或許等腦筋能清醒思考時,再好好理清這一切混亂。
只要他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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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十五,月亮又圓又亮,整個皇城更顯得靜謐逼人,不可侵犯。
她……今夜不會出宮了吧!
居軒默默地站在一個可以看清楚西殿動向的高台上。
從那一晚到今天,已經過了快半個月,雖然拚命喝令自己不要管了,但每到夜晚,還是不由自主守在西殿外,看「她」會不會出宮。
只是,出人意外的,西殿太子妃好像變乖了,這半個月來,不僅毫無動靜,相反地,她開始在白天活動了,其所為震驚整個後宮。
首先她命人搬來一堆織布及繡線進人見愁的冷宮,教起那些白頭宮女及怨婦們刺起繡來,許多后妃為此舉感到驚訝並議論紛紛,但後來卻以另一種想法接受這種行為,她們認為西殿太子妃是在藉此舉向太子殿下抗議誰教殿下都不臨幸地!
所以自己自動進入冷宮。
因此不知情的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看太子如何拆招。
知情的太子則按兵不動──宮荻蘭只是閒著沒事做,想在後宮設立另一家「宮家坊」,所以也任由她去,只是這種放任不理的態度,在好事者眼中,更加認定太子對西殿太子妃只有無情和厭惡,於是有關女子和兩位太子妃之間的故事,謠言滿天飛。
今夜……該是平靜的吧,居軒轉過身,分不清盈滿在胸的是鬆口氣還是失望,因為自從那一晚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偶爾別到身影,臉上也蒙著輕紗,讓人窺不見她那絕世容顏。
他甩甩頭,將那惱人的面容從腦海中甩去,不該想的,也沒資格去想。
帶著一股奇異、心痛,正要離去時,突然西殿那邊有動靜,他飛快轉過身,果然一道黑影從西殿飛出來,他喉頭一緊,立刻奔了過去,但出人意料的,那道黑影並沒有飛向宮外,而是飛至屋頂上,然後定住不動。
荻蘭選了一處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抬頭看著那輪明月,多美呀!她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而正如所料,沒一會兒,另一人也出現了。
她佯裝無動於衷,逕自從懷中拿出一尺方布,纖纖玉指間夾了一支細針,開始在布上繡了起來。
頭一次見著她這個模樣,也不理他,好像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他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凝目望向她,此時的她,臉上沒有任何布巾遮掩,月光下的她,靈氣奪目,有如掉落凡塵的仙女,高雅且不可侵犯。
他握緊拳頭,垂下眼,不發一言地,轉身欲離開。
一見著他要走,她反而有些慌了。「近來可好?」她盡量維持聲調平靜,淡淡問道。
「尚好。」他輕聲答道。
她覤眼打量他,在那張冷然俊逸的面龐上,依然讀不出他心中的想法,這些時日,她一直在猶豫,該不該出宮──只為了和他碰一碰面,但只要想起半個月前的那段談話,就讓她心怯,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