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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不莊重的太子妃罷了。
「今晚的月色不錯,一時睡不著,又見這月光下的景致挺美,忍不住想把它繡了下來。」其實聰明的人都不會選在夜晚繡東西,因為對眼睛傷害很大,但為了確認他是否依舊在旁監視她,刻意一試。
「在這兒繡,是不是不大妥當?」他客氣地提醒道。
廢話!她也知道不妥,略為嘔氣的。「那你有更好的建議嗎?」
「可以明早……在殿內繡。」
「明早又沒有月亮。」她故意找碴。「難不成你能將這副景色重現出來?」
「若殿下不嫌棄,屬下願意將此景畫下來,供殿下刺繡用。」
一雙美目立刻在他身上打轉。「你會畫畫?」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有好多地方都不瞭解呢!
「略知一二。」其實他繪得一手好畫,但自從進了宮後,就沒再舞弄丹青。
她將布一攤,迅速折好,將所有刺繡用品塞進懷中。「那還等什麼,現在就畫去。」她跳了起來。
「殿下?」他愕然瞪著她,不知她意欲如何?
「等我一下。」語畢,她立刻飛下屋頂,沒過一會兒,她又抱了一箱東西跳上來,命他跟來後,便跳出宮牆飛快地往皇城西郊奔去。
天呀!他做了什麼?居軒哭笑不得愣在原地,咬咬牙便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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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飛快的身影,在皇城外穿梭,不一會兒來到西山山頂。
她微微喘氣。
西山是京城最高的山,此處地形頗為奇特,頂邊一側是略斜的山坡,另一側則是陡峭的懸崖,稍一不小心掉下去,會粉身碎骨的落入河中,但從這可以很清楚看到整個皇城的模樣,在月光照耀下,有若銀月之珠,教人看了目眩。
她對著隨後跟上的他說道:「幫我把這畫下吧!」她指著山下的景色說道。
本是要防著地再度偷溜出宮,沒想到自己反成為誘惑她出宮的罪魁禍首。
「可是……這又沒畫具。」他想法子推托。「等屬下回去,立刻畫上一幅。」
「幫你準備好了。」她將抱在懷中的箱盒打開,一套完整的畫具頓時呈現。
她在地上鋪了一層薄緞,將紙張開,筆硯及各色顏料擺好,跪坐在地上,笑瞇瞇地向他招手。「來吧!可以動手了。」
居軒無言地看著她,看樣子不得不畫了,何況一種刻意被遺忘的躍躍一試之感再度升起,他走過去,跪坐在地旁邊。「殿下,這太荒謬了,實在不該……」
她將筆塞進他的手。「別囉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眼睛亮晶晶盯著他看。
看著這張充滿興奮和期待的小臉,他完全沒轍,只有重重歎一口氣,然後轉過頭看著山下,凝神注目一會兒,便開始提筆沾墨,勾勒輪廓,荻蘭則在旁幫他調色,兩人像有默契似的,他需要什麼,旁邊立刻為他準備好。
在兩人通力合作下,不到一個時辰畫即完成。
荻蘭既是驚異又是崇拜地打量那幅畫,老天爺!她從沒想過他竟畫得那麼好,一點都不輸給那些畫工。
儘管自己畫畫也不差因為經常要設計繡圖,可是和他相比,則又少了一分韻味簡單卻又傳神,不像她得經常注意色彩的豐實,以求繡品的華美。
她忍不住拿起畫來,打算更靠近地欣賞,誰知一時大意沒拿好,一陣風吹了過來,將那畫刮走,往山下飄去。
「不!」她未及細想,忘了身在何處,便欲往畫撲去。
居軒手快抱住她的腰,不讓她追,饒是輕功再好的人,那兒雖是屬於較緩的山坡地,但也擋不住下撲的力道,一跌下去仍會摔得七葷八素,甚至碎骨喪命。
可是她撲出的力道不輕,雖然攔住她,但也被她帶了過去,兩個人撲倒在地,翻轉了好幾滾,當兩人停下時,荻蘭整個人壓在居軒的身上,臉緊埋在他胸前,兩人身子緊密契合著。
居軒一回過神,立刻把她從身上推開,坐了起來,全身像火般的燙熱。
她則平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坐起來,沒有看他。「你幹麼不讓我去拿回那幅畫?」
「那兒是小坡崖,縱有再好的輕功也枉然,犯不著為了一幅爛畫把自個給弄傷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什麼爛畫呀!你怎麼可以這樣瞧不起自己的畫?那是好畫耶!」
看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她氣了起來。「你不要,我可要。」站起來再度往畫紙掉落的地方奔跑,他一驚,立刻又撲了過去將她攔住,經過幾個翻滾,這次輪到他在上,她在下。
時光彷彿靜止了,他震驚地望進她的眼,而她也愣愣地凝視著他。
一股從她身上發出的幽香緩緩飄進他的鼻中,沁進他整個心房,那嬌美容顏讓他、心醉神迷,只能癡癡看著她,忘記自己是誰?
那紅灩雙唇微啟,他頭不自覺向她俯下……一隻夜梟從林中飛出,掠過他們的頭頂,同時驚醒了兩人,居軒翻過身子,平躺到地上,胸口急速的起伏。
荻蘭眼睛望著星空,靜靜品味剛剛每一分,她全身漲滿了對身旁這個男子的喜愛,但卻不知該如何表示,她羞得不敢轉頭看他的臉,老天!她從不知道男女之間,竟會如此動人心魄,有股莫名的躁動在她心頭,她想叫他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
居軒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覺得羞愧難當,自己差點就做出了不知廉恥的事,竟大膽地想對太子妃非禮,他閘上眼睛,恨透自己的軟弱,恨透自己平常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居然對她一點都沒轍……他緩緩站起來,刻意和她保持距離。「殿下,時間夠晚,該回宮了。」
聽他用毫無情感的聲音說話時,她飛快地望向他,怎麼那麼快?他那道牆又豎了起來,再度讓人難以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