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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頭,無法克制的用充滿深情的眼光望著他,並伸手輕柔撫觸他臉上每一個剛毅俊美的線條。
一接觸到她的眼神,他立刻毫無抵抗力,他眼神變深,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並與之十指交纏,另一隻手則輕撫著她的髮絲,這是他此生從未做過的事,他驚異自己的改變,但此刻美好的讓他不欲深思,現在的他完全不在乎任何事情,他眼裡、心裡就只有她,再一次,他帶領著她共赴巫山,品味兩人方才共同領略到的新奇和狂喜,而這一次又比上一次更入佳境、更讓人驚奇。
兩人緩緩從太虛返回人間,他愛憐的在她額頭親了親。
連續經歷了激烈卻狂喜的愛戀,兩人都累了,荻蓮打了個呵欠,眼皮漸漸垂下,在她被睡神擄去之前,她開口說了此刻心中的感覺。「早知道真正的你是這樣的人,真應該早些把你給『休』了……」說完後她便沉沉的睡去。
但是靖堯在聽到她這番呢噥之後,整個人全僵住,睡意全失,他緩緩轉過頭,望著那張甜美的睡臉。
她是什麼意思?真正的他?
他慢慢坐直身子,小心不驚動到她,然後站起來,將干的衣服穿上,多添了幾塊木材讓火燒得更旺了一些,看能不能驅走突然襲上他的寒冷。
真正的他?
不!他都已經快不認識現在這個自己了,那個冷靜、從容不迫、自信,可以輕易掌控所有事情,深信唯有律法才能匡正這個天下的駱靖堯到哪去了?
自信王爺府遇到她以來,他整個世界都倒了過來,以前所堅持的、深信不疑的事情,似乎在剎那間全被推翻了。
他一向認為女人是無用的廢物,可是──
戚荻蓮卻救了他及少華,並幫他拿到信王謀反的證據……
他曾認為「魚水之歡」只不過爾爾,根本不足以留戀,但今晚,他不僅領略到那份動人心魄的狂喜,更發覺到自己非常喜歡……
一種莫名的恐慌攫住他,從小到大他從沒如此失控過,而更可怕的是,造成這個變化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前不久仍躺在他懷中的女人所造成的,影響力更勝於過去父親對他的。
想到父親,他整個人如遭電擊般。
──兒子呀!你要記住,女人無知,而丈夫對妻子只能有恩不可有愛,有妻子的時候,要好好教養她懂律法、守婦道,絕對不能寵,更不能讓心思被女人把持住,女人是禍水,絕不可被她們給迷惑,一旦著了迷,可是會禍害千年。
他以前尚不能理解那番話,但是他同意女人要多學些「婦道」,所以他才會如此極力要求荻蓮去讀歷代賢明女子所著的律典,但誰知她竟是如此不馴,將那些書都給燒了……
她的不羈和大膽迷惑了他,更糟的是,她就像對他施了法術一般,令他對她愈來愈著迷,在她的面前,他那如鋼般的意志薄如一張紙。
今晚,不該發生這一切的,因為那就像漩渦一樣,讓人難以自拔,他充滿悔疚的閉上眼睛。
不!
該死的,他不可以讓自己變得如此墮落、軟弱,更不要再有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寧願回到從前的那個自己。
他陰鬱地望向仍在熟睡的她,他絕對不會再讓她牽著他走,絕不讓她動搖了他的心魂,絕不讓她改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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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好像失去了某種溫暖的熱源,在一種莫名的寒意侵擾下,荻蓮突然睜開眼睛,她旁邊的位置是空的,微皺起眉頭,四處搜尋,這才發現他站立在破窗前,靜靜往外看,此時尚未天亮,天色仍昏暗不明。
一看到他,她的眼神不禁放柔了。
顧不得身上只穿著貼身衣物,她將蓋在身上的厚披風圍在身上,赤著腳輕輕走到他身後,將臉頰輕輕靠在他身上,他頰下的肌肉頓時緊繃。
「天還沒亮,為什麼不多睡會兒?」她柔聲問道。
他靜靜轉過身,當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她臉上的微笑頓時凍住。
他的眼睛像兩池黑不見底的冰潭,冷冷地打量她好一會兒,在看到她厚披風下那雙雪白腳丫時,下顎一緊。「你去把衣服穿好,它們應該都已干了。」
荻蓮面色倏地變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要再度擺出這副讓她過去曾厭惡至極,卻再熟悉不過的態度和聲音與她說話?
怎麼會這樣?昨夜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呢?
「你、你怎麼了?」她心悸地問道。
「我沒有怎麼了。」靖堯望向慘白著一張小臉的她,見她一臉不敢置信,雙唇不停顫抖,他硬是將氾濫出滿腔的柔情強壓下。不行!他不可以如此懦弱,男人的情感絕對不可以被任何一個女人影響、控制。
他深吸了一口氣。「昨夜是個錯誤,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很羞恥,我不會再犯的。」他冷硬著臉說道。
錯誤、羞恥!她暈了一下,覺得腳底下好像裂了一個大洞,她不斷地往下掉、往下掉。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費力嚥下喉頭的硬塊,試著將擋在眼前的濕霧眨掉以看清他的面容。「告訴我,錯在哪裡?」
錯在你不該如此與眾不同!
錯在你不該如此迷人!
錯在你不該讓我驚慌失措、感到恐慌!
他雙手緊握。該死!為什麼她這副泫然飲泣的模樣,讓他心有如刀割一般,可是發現她對他的影響如此大,他更加覺得恐慌,他逼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腸說出這些話來。
「你已經向天下人表明不再想與我做夫妻了,不是嗎?我想,一回汴京後,我便寫封休書交你帶回,讓你自由。」
他乾脆拿一把刀將她殺死算了,她踉蹌退了幾步,她全身充滿痛楚,有如萬箭穿心般。
「你是在報復我,是嗎?」
不是!他想告訴她,但他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