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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空洞的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她頭也不回轉過身,低下身子將她的衣服拾起,慢慢走進內室,當她走進去時,便再也支撐不住,忍不住痛哭出聲。
在聽到那哀痛的哭聲,靖堯雙拳握得更緊,以抗拒那陣陣揮之不去的心痛,夠了,只要再忍耐數日,這種著魔似的牽掛便會消褪,他便可以再度找回掌控自己的方法,絕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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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晚秋寒意逼人,淒厲的寒風不時呼嘯而過,聽得人心驚膽跳。
戚荻蓮走向冀州城的城池上,在校場上,上萬名的威鎮軍正不畏寒風的進行操練,軍容壯感,令人讚歎,但在這傲人的背後,卻有著另一層肅殺之意。
所有將士無不提高警覺,因為可能再過不久,他們就要上戰場了,不過這次要對付的不是侵入大宋國土的外族,而是曾經一起並肩上戰場禦敵的同袍戰友。
自從駱靖堯和戚荻蓮半個月前到達駐在冀州城的威鎮軍軍營後,在得知信王有可能聯合遼王叛亂時,全軍便已進入警戒狀態,更以二十里快馬告急的方式,將此一訊息送回汴京,皇上在看了駱靖堯的親筆書信,立刻下了道密令,讓駱靖堯擔任欽差御史,親到邢州同信王爺晤談,看能不能勸其改變心意,如不能,則威鎮軍立刻出軍至邢州討伐信王。
如今靖堯已經率同數位官員出發到邢州去見信王,詳細情況還未得知。
「小姐!您怎麼站在這裡吹風?您剛剛才病癒呀!」穎兒著急的聲音從她身後傳過來。
「不打緊,這件披風暖得很。」荻蓮目光空洞的望向遠方。
穎兒皺緊眉頭,伸手拉住荻蓮的手臂,態度強硬地將她拉下城池,進到燃著溫暖爐火的屋子內。
荻蓮面無表情將披風解下,然後將已凍僵的手靠向火烤著。
穎兒看到她這樣,不由歎口氣,怎麼小姐會變成這樣?
荻蓮一到了冀州見了駐營將軍,也是她從小就認識的世叔墨飛將軍,同其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靖堯留下來和將軍商量如何應付信王爺的計策,而她則不支倒了下來,生了場前所未有的大病。
當穎兒帶著楊少華,與同去接他們的威鎮軍回到冀州時,看到病懨懨的小姐時,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
穎兒沒想到,再度和小姐相聚,她卻像變個人,眉宇間的陰鬱和哀愁更甚從前,到底在那兩人單獨相處的四天三夜中,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的小姐看起來比以前都還痛苦?
荻蓮靜靜凝視著火,雖然身體被火烤得暖烘烘,但是她的心,卻有如置在萬年寒冰中,怎樣都融不了。
自那充滿狂喜和絕望的一夜後,她便未同靖堯說過一句話,也不再看他一眼。
到達冀州城後,他立刻投入對付信王爺的行動中,而她因數個月來的奔波勞頓,再加上情感打擊太大,生了場重病,從鬼門關前繞了一圈才回來。
在過去一年來,她總是不斷的想辦法希望靖堯能夠注意到她、喜歡她、瞭解她,甚至不惜將那個最真實的自己給隱藏了起來,結果在這樣情況下,沒達到原先所期許的,甚至發現自己對他也非常陌生,根本不瞭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那幾天的巧合相遇、相處中,她看到了另一面的他,讓她對他更加神魂顛倒,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已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事實證明,她對他依舊不瞭解,她想自己永遠也弄不懂他在想什麼,更無法像他如此無情、果決。
她想恨他,可她就是恨不了。
叩、叩!門上傳來了敲門聲。
穎兒過去開門,來訪者是楊少華,他先前身受重傷,可是在穎兒細心看護下,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
「楊公子!」穎兒看到他,臉上有著一抹紅暈。
「穎兒姑娘,你好!」少華在這半個月細心休養下,傷勢已經好一大半,如今可以下床走路,他深深看著穎兒。「我有事找你和你家小姐。」
穎兒點點頭,側身讓他進房。
少華走進房間,看到立在火爐旁的身影,不禁露出欣賞的目光,戚荻蓮……靖堯的妻子,完全超過他原先所預期的想像。
至少她長得比傳言中美麗太多,當她同靖堯站在一起,光芒不會讓靖堯一人獨佔,她那充滿活力、健康純真的美和靖堯的陰柔絕然有著極大的差別,但是配在一起又極協調。
他真的很訝異,過去一年靖堯居然沒有為這美麗女子所吸引、動心,若非她是靖堯之妻,若非他心中已有人,只怕也會被她迷住,尤其在知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及從穎兒口中得知她諸多「偉大」的功績,讓他更加欣賞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不過近來卻有些憔悴,不曉得是為何故?
「嫂子!」他輕聲喊道。
荻蓮抬起頭,神情有些恍憾,在認出他時,眼神才漸漸清明。「楊公子!身體好些了嗎?」她勉強打起精神招呼道。
「多謝大嫂和穎兒姑娘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已經覺得好多了。」他面露感激之情說道。「若非大嫂及時出手將我救出信王府,只怕我已向閻羅王報到。」
「別說了!」荻蓮示意他坐下,穎兒則為他倒茶。「老實說,若非是為了靖堯,我不會救你的,那時我還在猶豫要不要一刀將你殺了,免得你將靖堯招供出來。」她很乾脆地說道。
少華眨了眨好幾下眼睛,然後面露苦笑,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唉!靖堯到底知不知道他娶了個多好的妻子。「嫂子的大恩大德,少華一定會回報的。」
她笑笑,然後搖搖頭。「跟你鬧著玩的,別當真。對了,你特意來找我有何事?」她問道。
他點點頭。「是這樣的,剛剛接到飛鴿傳書,靖堯兄已經和信王爺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