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茱敏發愣,她什麼時候需要向他報備行程的?她臉一沉。「我不認為有跟你說的必要!」
沒必要?!對!她沒當他是丈夫,所以自然連行蹤和計劃都不會告訴他,但——
他壓抑住想掐死她的衝動,即使他們已相敬如冰,但這份衝動還是會在某些冰點時刻冒出,就像現在。
他忍住氣。「崇祺呢?」
說實話,他的態度讓人很不想回答,可是她知道他是個會關心兒子的父親,所以——
「他目前和你爸爸媽媽在一起。」
丞風震驚地望著她。「你也把孩子帶到台北來了?」
「是的,本來我打算帶他一起赴約的,可是看天氣不好,所以我就先請你爸媽幫忙看顧一下。」她看了看腕表。「再過二十分鐘後,我就要回去接他了。」
丞風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卻瞥見柳寄飛已走出洗手間,正站在那兒觀望著他們,想知道他們的「私密話」說完了沒。
「好,那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現在捷運方便得很,不用麻煩你。」她雖不是台北人,但才搭了一次,就已摸得透徹。
「我堅持。」
「誰理你?」
丞風發怒了。「你真是不知好歹……」
突然提高的音量,引來不少注目,柳寄飛似乎意識到他們起了爭執,他不禁微皺眉頭,舉步走向他們。
丞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總之,我待會兒會送你回『我家』。」低聲撂完話後,他朝柳寄飛草草點了個頭,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茱敏握緊拳頭,視線隨著他移動,此時,才注意到雲丞風不是一個人來到這間茶藝館,和他一桌的是一位打扮入時,一看就知道很精明能幹的美麗年輕女子。
那女子面無表情地回視她,當雲丞風坐定位後,才傾身以親密的態度靠近他耳語,似在問——她是誰?
而雲丞風也回答了,但說了什麼她看不真切。她猛地回轉過頭,重重地坐下來,不願再看他們一眼。
奇異的,她發現自己端起茶杯的手竟在發抖……
得了!她在生氣嗎?但氣什麼呢?既然心裡從沒認定他是自己的「夫婿」,那又幹嘛對他在應該上班的時間,跟一個美麗的女子坐在茶藝館「約會」而有氣悶的感覺!?
只是……
她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他已經沒在看她,正專心跟那名女子講話,模樣輕鬆自然,笑語不斷,她不覺愣住了,好久都沒看到他那如陽光般的笑臉了,至少在她面前都沒顯露過……
結婚快三年,他們分居兩地,就算他有其他女人也沒什麼好稀奇,可親眼見到後,所帶來的衝擊卻又出乎她的意料,她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的憤怒,甚至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握住茶杯的手緊了緊,也許她還是習慣去想像,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應當是……她那美麗的好友——丁月華。
想到那美麗的容顏,三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再度令她頭疼了起來。
不想!不想!一想心就會亂,就會有抓狂的感覺,所以不要去想!
察覺她的臉色怪異,柳寄飛決定停止觀察。「你還好吧?」
她一震,垂下的睫毛,令人看不見她眼中的真意,當她轉過身面對他時,臉上的表情已恢復平靜。「沒事。」
「他——真的只是你的大學同學嗎?」柳寄飛不放棄地繼續探問道。
茱敏遲疑了一下,最後搖搖頭。「……我跟他的狀況,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她抬起頭,表情嚴肅地說道:「請你別問了,我不想說。」
她的拒絕是那樣明顯,再問就是不識相了,柳寄飛為避免尷尬,只得打住。「好,就聽你的。」
兩人再度投入書籍翻譯一事,但柳寄飛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柳茱敏大概只有放五分心在這件事上,另外一半的心力則在那個「大學同學」的身上。
十五分鐘後,坐在雲丞風前面的美麗女子站起來,和雲丞風握了握手後,便起身離開,茱敏望著那婀娜的身影,猛地有個名詞竄進她的腦袋——
牛排!
伴隨而來的畫面則是燒得滾燙的鐵板上面放著一塊肉厚多汁的牛排,不清楚那是什麼部位的,但肉汁在鐵板上不斷溢出,看起來垂涎欲滴引人食指大動……
茱敏立刻低頭,吞下差點竄出口的笑聲。她清清喉嚨,有些意外自己現在還殘存些許幽默感。目前的情況應該令她感到荒謬的。
她抬眼就見柳寄飛正以怪異的表情看著她,於是連忙正色。「沒事,有東西嗆到。」眼角瞥見買完單的雲丞風朝他們走來,某種瘋狂的衝動驅使了她,她直視柳寄飛,露出甜甜的微笑,以不大但肯定方圓一公尺半的人都可聽到的音量說道:「你喜歡吃牛排嗎?」
來者聞言身形頓時僵住。
很好!她暗笑。
柳寄飛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話題怎麼會轉到這?「牛排呀……還滿喜歡的。」
「哦,喜歡哪一個部位呢?」
「嗯……牛小排吧!雖然得啃骨頭,但肉質口感Q,再加上醃製醬汁夠味,我很喜歡。」
眼角感覺到那黑影再度移動,她沒有掉開視線,兀自看著柳寄飛,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但那黑影是不容許別人忽視他的存在的。
「抱歉,打攪一下。」雲丞風「客氣」地切人他們,他轉向茱敏,盯著她的頭頂。「我在外面等你。」
茱敏沒理他,低下頭翻著書。「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回去,何況——」她頓了一下,然後抬頭對柳寄飛一笑,旁人或許覺得那是甜蜜至極的微笑,但柳寄飛卻無來由地感到頭皮發麻,有種大禍臨頭之感。「我跟柳先生還有些事情沒談完。」
「呃,這……」其實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談的,柳寄飛很想這麼說,可看到她的臉色,那話硬是吞了回去。
「沒關係,我會等你的!」他強凋道,一張俊臉繃得很緊,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