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頓失,禮貌不再,茱敏抬眼狠狠地瞪著雲丞風。「我說過——」
「我知道你說過什麼,但有些事你還是必須跟我說清楚。五分鐘後,你不出來,我就親自來扛你進車子!」
什麼?!茱敏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一時無法反應,直到雲丞風走出去,才如夢初醒。
「他發什麼瘋呀?」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茱敏有股想追出去揍人的衝動。
面對這變化,柳寄飛很快地收起他的驚異,深思地望著茱敏。「嗯,你們的關係的確是『三言兩語』無法說得清。」無視她丟過來的白眼,他拿起茶杯飲了一口。「你確定你『老公』不會介意嗎?」她不像是那種會背著丈夫跟其他男人胡亂來的人,但人不可貌相,誰知道呢?他也有可能看走眼了。
茱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聽到那兩個字頓時更為光火。「介什麼意呀?他就是那個傢伙!」她沒好氣地說道。
「嗄?」茶水差點從他口中噴出,這下輪到他說不出話來,那男的……是她老公?
可他倆……柳寄飛再度回頭看雲丞風一眼,可他已大步跨出門了。呃……他們給人的感覺很不像是夫妻呀!
接下來,茱敏已無心再談下去,匆匆結束討論,和柳寄飛握手道別,並約定電話聯絡後,茱敏便拎著包包快步往外走去。
她現在只想和雲丞風好好地大吵一架,然後再把他給宰了!
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有過這樣的衝動,從他退伍,決定到台北工作後,兩人便完全分開生活,只有在週末假日才碰得上面,因此這樣的衝動和感覺幾乎未再湧上,可如今又再被挑起。
一走出茶藝館,發現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隱隱還可以聽到遠處轟隆隆的雷聲,她呆了一下,該死的台北天氣,說變就變。
只是——他人呢?站在廊前,凝目張望,沒見到人影,或許他去開車了。她二話不說,立刻從包包裡掏出雨傘,打算自行離去,雖然一把火仍在胸口悶燒著,但能不吵就不吵,被他引發過多負面情緒之後,就得花更多的時間去遺忘。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花時間去想跟他有關的任何事——不管是好的或壞的。
可她才跨出一步,一輛該死眼熟的銀灰色福特就已開過來,停在她的面前。
「我不要!」火氣再度大了起來。
雲丞風轉過頭看著前方,深深吸進一口氣,默數三下後才又轉過頭看著她。「與其站在外頭淋雨跟我吵,還不如進來車子裡面,可以『乾淨清爽』地吵個過癮。」
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想宰了你!她只想這樣對他大吼道!
雨下得更大了,冷風帶著雨絲吹進傘內,抱在胸前的牛皮紙袋開始潮濕了,這陣雨顯然一時半刻是停不了,她恐怕還走不到捷運站,人就成了落湯雞,而紙袋中的書也會遭殃。
她咬咬牙,依言收傘上了車。甫坐定位,把門關上,嘴才張開,正打算發表聲明時,他卻先一步開了口。
「繫上安全帶。」他把排檔放到D檔,望著後視鏡,注意後方來車。
她不得不把嘴巴暫時合上,伸手拉扯著安全帶,偏偏這安全帶像要與她作對似的,弄了老半天,就是沒辦法順利將帶子拉長。
她聽到旁邊傳來拉檔聲,車子暫停前進,丞風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探身過來為她繫上安全帶。
他陡地靠近,上半身輕碰著她的,令她全身一僵,還來不及閉氣,便深深地吸進屬於他的氣味,那是一股混著淡淡的麝香和煙味的氣息,除了他的氣味之外,她也敏銳地知覺到從他身上所幅射出的溫熱。這時她連大氣都不敢喘,深怕自己的氣息噴拂過他的肌膚。
「拉這邊的帶子要有點技巧,如果剛開始拉不出來,就先放鬆,讓它縮回去後,再來就很容易拉出來了。」他為她扣好帶子後,重新坐定位,繫上安全帶、駕駛車子前行。
她好像該向他道謝,可嘴唇仍如蚌殼般緊緊關著,舉凡道謝和道歉等話語,只要一碰到他,就說不出口……
可惱的是他也沒再開口說話,車內除了雨刷拂動的聲音外,一片靜寂。
她不安地動了動,全身戒備著。此時外頭風雨正大,而車內……
另一場暴風雨似將成形。
第五章
雲丞風一邊留意外面的車況,一邊在心中數數。
今天他EQ超低的,偏偏讓它跌落到谷底的正是身旁這個禍首。
整天公事不順心,早上被總經理刮了一頓——因為總經理覺得他被董事長一派給拉過去了。他費了好一番心思解釋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以消除頂頭上司的疑慮。中午除了請最愛纏著他的女性客戶用餐外,又加請下午茶,誰知竟會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在他見到柳茱敏和一個陌生斯文的男子走進茶藝館時,還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確定沒看錯人時,他才覺得自己的肚子被人重重踹了一下。
第一個閃進他腦袋的想法是——怎麼會?
第二個想法是——她背著他偷人!?
只是,她跑到台北來?那兒子呢?兒子的現況如何?
本來想立刻起身去探問,但正和客戶談到最關鍵之處,他不想打斷,於是只得忍耐著,他用三分心思聽著那個講話十句中有七句是廢話的女人嘰哩哇啦,用七分的注意力留意柳茱敏和那男子的互動。
他們似乎交談得頗為愉快,他看見了對他總板著一張木臉的茱敏,不時綻放甜美親和的微笑;他看得到坐在茱敏面前的男子臉上輕鬆的笑容,還有專注傾聽的神情,以及不時的點頭微笑表示贊同。然後他記起自己與茱敏也有過同樣的時光,大學在系學會共事時,他們有著休戚與共、互動良好的夥伴關係。
他可以信任她為他打點所有的一切,遇到事情,也習慣徵詢她的想法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