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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緊緊擁住她,見她因情緒過於激動,有些虛弱,攔腰將她抱起。
「你……」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我先帶你進去休息,」他抱她走進公寓中。
公寓有一絲變化,在到他家時,發現門換新,牆也重新粉刷了,他把她放下從口袋中拿出鑰匙。
「這裡——還是你家?」
他聳聳肩,開了門讓她進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到他家,可那一回太匆忙,根本沒法細看,所以也無從比較,但房子裡面擺了幾張簇新的桌椅外,別無他物,沒有灰塵味,顯然有人來按時清掃。
他走到廚房,拿出水壺燒起水。
回到客廳面對一臉疑惑的她,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媽沒有把這房子賣掉,死後,把房子留給了我。」他眼神飄向遠方。「其實我很驚訝她會把房子留給了我,本以為我離開家後,她會將房子賣掉,跑去跟她的姘頭快活逍遙去,」母親的行為令他不解,也讓他頗受震撼。
她握往他的手。「也許你母親覺得對你有份虧欠。」
他聳聳肩。「誰知道?她從沒跟我說過……」
他低語道,儘管想以不在意來帶過,但眼底仍有抹不去的陰鬱和悔恨,在他事業發達後,曾找過母親的下落,可惜她人已死……
彷彿可以明白他的恩緒,她伸手環住他。「有些人,就是不懂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她頓了一下。即使她再怎麼不好,她還是不像有些人,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丟在撫育院、孤兒院,完全置之不理……」
這話令他回想到過去,這屋子曾充滿了那樣多不堪的回憶,但——是的,她說的沒錯,那女人的確有把他養大,沒讓他餓死、凍死,而她大可不要帶著像拖油瓶的他一起生活,他不禁有些困惑了。母親對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感覺?
愛他還是恨他?
「若沒有我,她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想起那些辱罵的言詞和激烈的衝突對立,他恨恨地說道:「她恨我!痛恨我的存在,總是無時無刻提醒我是個廢物、跟我爸一樣是沒出息的。」
此刻充滿戾氣的他,讓她好像見到當年十五歲的他……是那樣的孤寂、自暴自棄,她整個心都揪緊。
「你還記得你父親仍在時,三個人一起生活的模樣嗎?」她輕聲問道。
他微僵。「……不怎麼記得,他在我四歲多時就入獄……」他沉默下來,思緒飄到很久很久以前,過了好一會兒,他更加沮喪了,記不得什麼都記不得。
可當他看到在窗外巷口處的一家檳榔攤時。一抹遙遠的記憶被喚起。「他常吃檳榔,滿嘴鮮紅的靠近我……」
「想親你嗎?」她仰頭望著他。
他沒說話,小時候,他父親經常不見人影,偶然回來,便會抱著他又親又吻,儘管那強烈的檳榔和香煙的臭味濃烈的令人作嘔,但他卻從未躲開,因為這是他能在父親清醒時所能感受到的溫暖和善意。
而這個回憶又引發另一個回憶,他臉色微變。
他突然鬆開她,跑進他母親的房間,打開衣櫃,裡面並無任何衣物——早就被燒掉了,拉出其中一個抽屜,其中放著一一包用塑膠袋捆著的東西,他拿出打開,那是一本舊相本,當他拿起時,一堆舊照片滑落,他翻了又翻,找到一張照片,然後愣立良久。
尾隨他進來的盧靜竹,探頭看了一下,那是兩個大人抱著一個小男孩站在兒童樂園前的合照,想來那便是他和他的父母,笑得好幸福、好快樂,突地他像燙著一般的丟下那照片衝出房間。
「風……」她趕緊拾起照片追出去,只見他雙手撐立在廚房的流理台,全身僵直。
「風……」她擔憂地輕喚道。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自己幻想,每當浮現那個畫面。我總是趕緊推開,告訴自己那只是癡心妄想,我是瘋了才會有……」他夏然停住。
她輕撫他的手臂。「有的,他們是真的帶你去過兒童樂園,瞧!你們是那樣快樂地笑著……」
自製崩落。
他雙手蒙住臉。「我一直以為我是恨她的,可是……在知道她去世時.我……居然還會感到痛苦、感到難過!」強烈的抽氣聲從指間逸出。
她抱住他的頭,讓他埋在她胸前,一如他曾對她做過,感受到他的顫抖,在她面前,他沒有偽裝。赤裸裸地把他的痛苦和脆弱完全暴露,她不會輕視或取笑,只有難言的心疼,陪著他一起流淚、哭泣、哀痛,希望她的懷抱能給他溫暖和力量,若不能,那就讓她陪他吧!
他抱她抱得很緊,緊到幾乎難以呼吸,可她不在乎,只怕給的不夠多,臉頰緊緊貼住他的頭頂。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爐上的水壺發出尖銳的嘯聲,才讓他鬆了擁抱,他抬起頭,望進她溫柔深情的眸子,強烈的情感在他們之間流竄。
有很多話即使沒開口,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他穩穩地抱起了她,四目緊緊相纏,片刻未曾分離,慢慢走到廚房,在他空出一手關掉瓦斯爐時,她雙手緊緊環住他的頸子。
他把她帶迸他的房間,拉開防塵的布罩,將她放到床上,他也隨之覆上,讓她無法逃開——而她也不想。
不願把全身的重量讓她承受,一隻手肘撐在她頰前,另一隻手則輕輕撫摸她的臉,從她的眉毛、眼睛、挺直的鼻樑慢慢描繪而卜,讚美的歎息從他口中逸出。
「你好美。」
她學他抬起手搜尋他的五官。「你也好美。」摸到他頰上的淚痕時,抬起頭輕柔地吻著。
將他的淚痕洗去時,她的唇濕潤微亮,有說不出的迷人。
他低下頭,和她的唇相碰,當她猶疑伸出舌頭碰觸他的,烈火立以燎原之姿,激情迅速的過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