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當下直接問她,以解除自己的疑竇。
但她只是深深的凝視他,未了卻搖了搖頭道:「算了,你不會懂……不,你只是不讓自己去懂。」
不讓自己去懂?他更疑惑,可她卻不肯再說,轉移了話題,拉著他逛向別的攤子。看她似是回復了方纔的精神,拉著他四下亂想,說說笑笑,依舊是一派頑皮的模樣兒,但其實不然,她偶爾又沉鬱了的表情還是會被他發現。
殷無恨明白她既然不肯說,他也無法追問,只能將問題藏到心裡頭。
與上官靖會合後,他們一行人順著水路!緩緩行向四川,一路上倒也無事。初春之際,長江水位漸高,到了奉節,眾人便捨大船,再次改行陸路。
蘇小惜好生惋惜,「聽說三峽景色曲折絕麗、驚險萬分,可惜要改走陸路了,不然我真想見識一番。」
上官靖朗笑道:「三峽水流湍急,僅能通木船,這時節水位變高,多急流漩渦,太過危險,再說,咱們是要往上行,得靠民夫拉縴,一天僅能行數里,不如走陸路來得快些!」
「一天僅能行數里?這ど難走呀!」她咋了咋舌。
穿過巴山,抵達成都!已是五天後。
四川有天府之國美譽,成都又曾為蜀漢建都之地,文人輩出,自有一番繁榮氣象。順著市街走來,但見路人豐衣足食,士子儒生一身麗服,結伴談笑,十分熱鬧。
蘇小惜一雙靈燦大眼不住東張西望,處處都覺新奇,「街上人怎麼這ど多?有廟會嗎?」
上官靖望向人群解釋,「那倒不是,咱們成都人遊樂之風是比外邊來得盛些,大家一有空閒,便會結伴出來走走。若是淙花季節一到,可說是全城居民盡出,那才叫熱鬧!」
蘇小惜聽得連連驚歎。
又行了會兒,車隊停在一處宅院前。
紅磚圍牆後,高樓飛簷聳立於天地間,琉璃屋瓦在陽光的映照下燦然生輝,緊閉的銅鑄大門上懸著一幅匾額,書寫著四個大字——「斷念山莊」。
斷念山莊?蘇小惜忍不住多看幾眼,只覺怪異,哪有人給自己的莊園取這ど個陰森的名字?
上官靖一躍下馬,走向殷無恨與蘇小惜,展開雙臂道:「總算安然回府,都賴殷兄照拂,既然已到了成都,還請殷兄與蘇姑娘務必留下來盤桓幾天,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殷無恨原就想一探回魂花的真偽,也就不推辭,點頭應允。
斷念山莊是仿江南園林造景,假山飛瀑、流石曲橋,圍繞出一派幽致雅境。
上官靖指揮著眾家丁僕役卸下貨品,蘇小惜與殷無恨便在一旁候著。蘇小惜一雙明燦蘇眸好奇的打量著山莊裡的一景一物。
斷念山莊雖不如神算山莊佔地遼闊,卻也頗具規模,家丁、僕役、管事、丫鬟穿梭其中,各司其職,可偌大的莊園內竟不聞任何談話聲響,眾人皆面無表情,只聞腳步聲穿梭來去,整個山莊靜得讓人發毛。
「殷兄、蘇姑娘,讓你們久等了。」溫和的聲音打斷蘇小惜的沉思,瞧見分派完畢的上官靖走了過來,「這一路風塵僕僕,你們也辛苦了,我已派人打理好房間,兩位請隨我來。」
上官靖給他倆安排的院落在莊子的西南側,院落不大,裡頭種著兩排修長綠竹,頗有一種閒適幽靜之感,屋內已分別備妥了熱水、毛巾與乾淨衣裳,還有兩名小丫鬟聽候差遣。
「兩位暫且先歇一歇,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去,我這就不打擾了。」上官靖說完便即離去。
兩人各自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小廳裡,已準備好四色細點。
蘇小惜一擊小掌,美眸興奮的直瞧著桌上點心,「上官大哥還真周到,連點心都備來了。」
用了些點心,一名看似管事的僕役走進來,對他們說道:「老爺請兩位貴客到大廳奉茶。」
他們曾聽上官靖說過,斷念山莊主事的人是他父親,那管事所說的老爺指的必當是上官莊主,既然來到人家莊裡作客,禮貌上是該去見見莊主,於是兩人點了點頭,隨那管事而去。
走到大廳,上官靖已在門邊候著。
他有禮的引領著他們,「殷兄、蘇姑娘,快請進,家父正等著見你們呢!」
一名男子端坐在廳內正中座椅,以一雙銳利的眼神看著她與殷無恨。
上官靖同雙方介紹,「這是我爹,名諱上天下和,爹,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武林傳奇殷無恨殷堂主,以及蘇小惜姑娘。這一路上,多虧了兩位的照應。」
那是他爹?蘇小惜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合不攏來。
上官靖已然二十有八,他的爹爹再年輕,少說也該有四、五十歲了,可面前這男子看起來卻超乎尋常的年輕。
他生得相當俊美,偏陰柔的俊美,一張臉比女人還要白淨,宛若羊脂白玉,不見皺紋,狹長的鳳眼清冽有神,略帶冷漠之色,薄薄的雙唇則似笑非笑的輕抿著,他看起來哪像上官靖的父親呀!說是上官靖的兄弟還差不多。
她轉頭看向殷無恨,他那一貫淡漠的雙眼亦頗為驚訝!
「殷堂主、蘇姑娘,久仰了。」他的聲音清和悅耳,如絲一般綿軟,狹長鳳眼盹過殷無恨,最後定在蘇小惜身上,然不知為何,眸中卻突然精光一閃,立即隱沒。
一抹寒意自蘇小惜腳底竄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這上官天和俊美得近乎妖異,神情又帶著詭魅之氣,光看著他,就教她整個人不舒服了起來。她轉向上官靖,只見他垂手立於父親身側,一臉恭敬,神情肅穆,完全沒有平日溫和可親的樣子。
殷無恨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拱了拱手道:「不敢當。」
前些日子老夫接到犬子的家書,說是多虧了殷堂主出手相助,打退了路上盜匪,老夫在此謝過殷堂主。」說著站了起來,躬身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