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惜娃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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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聽一個看來二十出頭歲的年輕人自稱老夫,那感覺著實怪異。

  殷無恨還了一禮,「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生死大事,豈是舉手之勞?殷堂主年紀輕輕,居功不驕,確實難得。」上官天和這話看似讚美殷無恨,表情卻是淡淡的。

  閒聊了幾句,他便交代上官靖好生招待客人,遂托辭離去。

  在他行經蘇小惜身邊時,一股氣味湧進她的鼻端,那味道似有若無,冰冰冷冷的,又帶著腐敗陰森的味兒,某種異樣感打她心頭浮起,但還沒來得及分辨!上官天和已踏出大廳,那氣味也隨之消逝。

  「怎麼了?」殷無恨注意到她盯著門口直看。

  她回過神來,忙搖了搖頭轉向上官靖,「沒有啦!上官大哥,你爹看起來好年輕,一點都不像做爹的人。」

  父親一走,上官靖又回復了平日的模樣,風度翩然的來到他們身邊,「我爹確實是看起來年輕。」

  聽見他的話,蘇小惜一臉沉思,也不知在想什ど。

  上官靖轉移了話題,「斷念山莊是簡陋了些,比不上豪門望族,不過總還有幾處景致稍可入眼,殷兄、蘇姑娘若不嫌棄!就由我帶著兩位四處看看。」

  人家都這麼說了,他們哪有拒絕的道理,兩人頷了頷首,腳步一邁,跟著他走出大廳。

  ☆ ☆ ☆

  睡意朦朧之際,蘇小惜翻了個身,一雙銳利陰寒的鷹眼就這ど躍入她不經意微睜的眼簾,森然地窺視著她。

  她駭了好大一跳,猛然坐起,定神一看,那雙眼睛已然消失,窗邊一片漆黑。

  是自己眼花了吧!三更半夜的,誰會來偷窺她?可是那雙眼睛是那麼清楚,銳利得足以刺傷人的視線猶侵佔著她全身的知覺。她跳了起來,奔向窗門,伸手推開窗扉,但窗外空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

  她抹了抹滿頭臉的冷汗,輕喘了口氣,「看來是我睡糊塗了,沒來由的嚇了自己一跳。」

  這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殷無恨匆匆走過來詢問,「怎麼了?」他就睡在鄰房,而且練武之人耳力靈敏,一聽見蘇小惜推窗的聲音,立即醒了,便起身過來探個究竟。

  「沒事,作了個噩夢,把自己給嚇醒了。」蘇小惜吐吐舌。

  經過剛才被自個兒的神經質這ど一鬧,她精神全來了,索性也不想貪眠,於是慫恿殷無恨說:「今兒個月色挺美的,反正也睡不著了,殷大哥,咱們到院子裡走走如何?」

  殷無恨知她向來睡得不多,既然醒了,就不易再入睡,秋是就依了她,「外頭冷,多加件衣裳。」

  她應了聲,奔進屋取了件衣裳,拉著殷無恨來到中庭。

  天際一輪新月高懸,滿天星光燦燦生輝,九曲迴廊蜿蜒過庭院,小橋流水叮叮鼕鼕,涼風輕輕揚起,滿院皆是花香。

  蘇小惜側身跳坐到石欄上,背向著廊柱,將下巴擱在弓起的膝蓋上,歎了口氣,一臉滿足樣,「一年前逃離神算山莊時,我可怎麼都不敢想自己能活過十六歲,能這樣站在星空下好好的賞夜色。」

  殷無恨看著她,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溫柔。

  「殷大哥,咱們什麼時候離開呀?」她偏著小臉問。

  「你想離開了?」殷無恨覺得這可奇了。小惜向來隨遇而安,很少看她初到一個地方,就急著想離開的。

  「也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有點怪。」

  殷無恨想了想,還是不甚明白的靜待她說明白。

  「或許是我多心,可是……我總覺得這斷念山莊有點邪門,這麼大的莊子,裡頭有這ど許多人,可連白天都安靜得可怕,那些僕役一個個看起來像冰人,不語不笑的,我真懷疑他們是不是不會說話。而且,上官莊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淨給自

  己的院落取些什麼忘情樓、寒心館、逝水齋、問喪居等名稱,簡直怪透了。」他們所處這長橋,便叫斷魂橋。

  「江湖中時常有些不避晦諱的狂俠隱士,你別多心了。」

  「可是……」蘇小惜咬著唇,就是覺得不安,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就是要走,也得等我探明上官府是不是真有回魂花。」殷無恨攏攏她的秀髮。

  「就算上官家真有回魂花,回魂花何等珍貴,他們怎可能割愛給我們。」

  「只要上官家有回魂花,不管用什麼方法,我總是會把回魂花拿到手。」殷無恨輕描淡寫的道,語氣卻是不容轉圜的堅持。

  蘇小惜星眸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試圖說服他,於是轉而提到別的事情,「不知道爹爹、哥哥們現在怎麼了?他們應該早已經知道咱們逃出京城了吧!」

  一聽她提起父兄,殷無恨背脊一僵,「你想他們?」

  「他們是我的親人,把我捧在手心十六年,我要說不想他們,那是騙人的。」

  殷無恨澀然的道:「你要是想他們,我可以帶你回神算山莊去。」

  蘇小惜立即瞠大杏眼,「我可不想回去,如果回去了,咱們這輩子都別想再見了。」

  「你的父親、兄長不喜歡我,跟了我,你就再也見不著他們了。」他口氣雖淡,心卻早擰疼了。

  「不會的,爹爹、哥哥們疼我,他們也許會氣一陣子,但終究會心軟的。」蘇小惜咬著唇,想起自己利用父親、兄長們溺愛她的心情任意妄為,心裡總是內疚。

  她雖不說!殷無很又怎會不懂?

  「值得嗎?」他問。

  蘇小惜聞言,唇邊綻出一朵笑來,「殷大哥,我也曾經這樣問過你,我還記得當時你回答我,你不知道什ど叫值不值得,你要的是你的心安。」

  這是半年前,在她病危之際,殷無恨對她說的話。當時因為她不肯醫治自己的病,於是他拿起刀劃向自己的手臂,說是她痛一次,他就給自己一刀,於是她問他,這樣做,值得嗎?

  往事重提,稜線分明的臉龐微微泛起淡淡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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