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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微一撇。「很晚?以前再怎麼晚,你都還會讓我進去吃個消夜,怎麼你『現任的男友』沒有這個特權嗎?」
她心一緊,可惡!他幹麼要提這個?「干你什麼事呀?我們、我們早就在外面吃過了,何必要再回來開伙?」她撒謊道。
他不發一語,只是用那雙迫人的黑眸望著她,好似要看穿她。
她吞吞口水,不讓自己露出慌亂樣,低下身拾起鑰匙,轉過身開鎖,將門打開走了進去,他沒有動作,依舊坐著,她將鐵門關上,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
「有什麼事快說吧!我很累了。」現在已經十一點。
他慢慢起身走到鐵門前,她心跳不禁加劇。「你說過若是我對節目有想到新點子再來找你談,我現在想到了。」
她睜大眼睛。「你可以等到明天再跟我說。」
他面無表情,隔著鐵門望著她。「我等不及,靈感稍縱即逝,打鐵要趁熱不是嗎?以前我們不都是這樣做嗎?」他聲音中有絲嘲諷。
又來了!為什麼要一直提到以前?是呀!以前只要一有新的想法,不管是什麼時刻,即使是三更半夜睡覺,也會用電話吵醒對方,藉著熱線討論,雖然在討論中會漸漸偏離原先的想法,但所產生的新火花,卻教人心喜不已,當年「四季的故事」許多精彩的內容就是這樣撞出來的。
但,今非昔比呀!
她咬著下唇。「不行!我今天太累了,實在不想再動腦,你請回吧!」不再多說,把木門關上,將他完全阻隔。
她將室內所有的燈都打開,勉強自己走離門口,一邊脫下鞋子、一邊告訴自己,不讓他進屋裡的決定是對的,這裡是她住的地方,不是公司,也不是公眾場所,沒有人可以幫她擋住他對她的影響力。
她坐進沙發裡呆愣半晌,外面沒有任何聲響,他走了嗎?心裡七上八下,不安極了。
瞪著時鐘,確定分外走過五格後,才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門口已沒人,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正當她要將門關上時,眼角瞥到一個黑影,迅速抬起頭。
老天!他還坐在樓梯口那邊,表情陰鬱,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她胸口一窒,雙腿發軟,握住門把的手輕輕發顫,幾讓她撐不住,兩人進行視線角力。
該開門讓他進來嗎?她心中天人交戰著。
最後她知道自己輸了,她無法把這樣的他關在門外,或許事後她會罵自己千萬個臭頭,可是此刻……她將鐵門打開。
他眼睛一亮,慢慢直起身子走下樓,有那麼一瞬間,她後悔了想將門關上,他似乎察覺出,並搶先一步用手擋住。「你真的要趕我走嗎?我不會傷害你,倘若那是你擔心的。從我們認識以來,我有做過任何你不願意的事嗎?」他苦澀地說道。
她心一凜,默默無言地退到一邊,讓他進來。
將門關上後,她走向廚房。「要喝什麼?」企圖用輕鬆自在的口吻讓室內氣氛和緩起來。
「我想吃你煮的濃湯麵。」
她轉過頭,皺起眉頭。「你晚飯沒吃嗎?」
「沒有。」
她搖搖頭。「為什麼沒吃,在忙什麼呀?」這幾天因為刻意地迴避他,所以不清楚他在幹什麼。
「等你。」
她全身一僵,緩緩轉過身子。「什麼?」
「我八點來的時候,發現你還沒回來,剛好有人打開大門,所以我就跟了進來,因為沒有鑰匙,所以不敢再出去,便坐在那邊等你。」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八點?這麼說來,他已經在那邊等她整整三個鐘頭了,她張開嘴。「你瘋啦?幹麼要餓著肚子等我?你、你不會想上廁所嗎?」忍不住朝他吼道,有些氣他這樣胡亂來。
他的劍眉揚起。「當然想啦!不過總有辦法解決的。」
「有去向我的鄰居借廁所?」
他冷哼一聲。「台北人會隨便讓個陌生人進去借廁所?頭殼又不是壞了,反正男人又不像女人。」他突然露出充滿邪氣的笑容。「你真想知道我怎麼解決嗎?樓梯間有盆栽……」
她有種快昏過去的感覺。「別再說了!」她尖聲說道,打開廁所的燈。「你去洗把臉。」她有些不穩地走進廚房,手按著流理台,閉上眼睛,心想別忘了待會兒帶桶水去澆那些盆栽,免得它們「鹹」死了。
天呀!他真做了這種事?聽見他進廁所的聲音,笑聲再也抑不住地從齒間洩出來,笑到整個人都腳軟,差點沒坐到地上去。
他真是一點都沒改變,還是依舊我行我素,膽子大得會嚇死人!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拿出鍋子加進水,開始煮她最拿手的「濃場面」。
所謂的「濃湯麵」,就是煮一鍋康寶濃場,加上蛋花,然後再下一把面進去就可以,過去兩人在一起時,她經常做這一道簡單又美味的消夜,讓兩人解饞,那時最愛看他那剛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會讓她覺得好快樂、好滿足。
一時間,陷入過去的美好回憶中,暫時忘了所有的不快,輕快地打著蛋花、攪拌著已和好的湯汁。
從廁所出來的希雷,看到玉蘇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一陣熟悉的心痛和溫柔再度襲向他,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
跟玉蘇在一起時,總是能讓他的心充滿愉悅、滿足,但這些全都被他一手給毀了,倘若當初他能拉下一切自尊,毫不猶疑地懇請她的諒解,今天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了?
不!對此他無法回答,事實上若是沒有這一年半的分隔,只怕他永遠也不會明白玉蘇對他的重要性,正視他在不知不覺中已深深愛上她的事實,愛到他寧願放棄所有單漢的特權。
但命運就是如此作弄人,當他領悟時,她卻已琵琶別抱,不!這點當然不能怪她,他們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分手,她當然會去喜歡上別的男人,只是,他媽的,他就是無法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