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一個令人傷腦筋的問題。
滕夫人眉頭打了個結,歎道:「唉!如果把實情告訴他們,我打賭一定沒一個願意去,說不定從此不敢回家門,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不行,我們得先想好一個足以讓人採信的借口。」
芳姐腦筋一動,馬上就想出個好點子來,湊到滕夫人身邊,「夫人,您就這麼說……然後……這樣……懂了嗎?」
「還是你腦子轉得快!這下借口是想好了,不過,人選嘛,要派誰去好呢?」她在心裡把三個兒子作了一番比較,實在是難以抉擇,「三個兒子對我都很孝順,要是知道我病了,絕對都會趕回來看我——不如,誰第一個趕回來,這個任務就交給誰去辦,芳姐,你覺得這辦法好不好?」
「夫人,您這裝病的老戲碼用多了是騙不了人的。」芳姐一臉取笑的表情。
滕夫人微赧地笑笑,「不過,也只有用這方法他們才肯自投羅網,不然,他們鐵定是有多遠就躲多遠,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失敗了。」
「說的也是,那麼就看老天爺怎麼安排了。」
「不過,我敢肯定第一個趕回來的絕對是老二,寒兒這孩子外冷內熱,平常看起來對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那只是因為他不善於表達感情,他要是知道我病了,就算明知有詐,也會趕回來。」
「夫人,我也跟您一樣的想法,那麼,就決定讓二少爺去完成這次任務了。」
心懷鬼胎的主僕倆,於是開心地等著獵物自動掉進陷阱中。這一次,她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三個兒子推銷出去,省得看了心煩。
滕夫人不禁暗喜——
我的寶貝孫子,奶奶很快就可以抱到你們了。
@@@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匹雄壯的駿馬威風八面地奔馳而過,馬背上的男子和馬儼然成為一體,配合得天衣無縫。
男子目光如炬地遙望著遠方,超凡脫俗的姿態和睥睨萬物的眼神,宛如他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裡的所有人之一。
他鞭策著胯下的駿馬,連續做了幾個跳躍柵欄的動作。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簡直完美到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與馬如此合而為一了。
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男子如鷹隼般的黑眸,瞥見前頭恭謹地站了個人,像是在等待他,於是慢慢地將馬的速度放緩下來。
他坐在馬背上,朝對方淡淡掃了一眼,那是位長相平凡、像鄰家男孩的年輕男子,耿直的五官流露出一絲緊張。
滕家三位少爺當中,就屬二少爺的脾氣最難捉摸,偏巧他正是自己的主子,儘管已經伺候了將近兩年,他還是沒弄清楚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害得每次跟他說話,總要戰戰兢兢的。
「找到人了嗎?」他劈頭就問。
年輕男子臉一垮,嚥了下口水,「稟二少爺,還——還沒有,三少爺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讓人找到,屬下把每家妓院都搜遍了,還是找不到。」
「再去給我找,非把他給我挖出來不可!」他怒氣勃發地大吼。
這位被稱為二少爺的男子,正是風雲牧場的滕家二少滕伊寒。他黯沉著俊美得不該生在男人身上的臉孔,拳頭上五指的關節教他折得嘎嘎作響,恨不得卯上和他生著同樣面孔的雙胞胎弟弟臉上。
自從三個月前娘親發下催婚令,準備安排一連串的相親開始,他們三兄弟簡直是逃之惟恐不及,從你推我讓,到最後乾脆一個個逃家為止,大哥和三弟的行蹤從此成了謎。
他們真是太不夠兄弟義氣了,居然把他甩掉自己落跑!大哥一定是躲在某地繼續哀悼去世的大嫂,那也就罷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把女人當點心吃的雙胞胎弟弟,不知道躲在哪個銷魂窟中狂歡了。
他們兩個跑得不見人影,總不能連他也一樣。誰教他放心不下家中的娘親,不敢走得太遠,只好躲在養馬場,等娘收回催婚令。
不過,娘真的會就此死心嗎?滕伊寒可沒有把握。
在這世上,他除了對馬有興趣之外,對於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根本是不屑一顧。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個累贅,是個麻煩,要他花費心思去和女人相處,不如用那些時間去培育訓練出更好的馬,還能賣個高價。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沒空理那些一天到晚只想嫁人的花癡。
「二少爺,還——有一件事。」一見到主子山雨欲來的臉色,追風忍不住打個哆嗦,誠惶誠恐地道:「剛剛主屋那邊傳來訊息,說夫人身子不舒服,似乎是病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滕伊寒微微一怔,「娘病了?」
這又是娘使出來的詭計,還是她老人家真的身體違和?
追風的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好不容易吐出聲音。
『二少爺,您——」
「我這就回去看看!駕!」他踢下馬腹,揚起漫天的黃土。
就算這一次還是跟前幾次相同,只是娘想誘他們回去的手段,他也認了,誰教自己是人家的兒子,總不能置若罔聞、漠不關心吧!
凝望著主子遠去的身影,追風才吁了口氣。其實,二少爺如果能和三少爺一樣,臉上常常保持著和煦的笑容,那該有多好啊!不過,就是因為二少爺總是板著臉,那酷極的表情才會迷煞了一票的千金小姐,但,有哪家姑娘不怕死敢接近他一步,準會被他那雙冷若冰霜的利眼給瞪回去,從此不敢再存任何妄想。
唉,不過,主子還是自己的好,雖然常羨慕逐電,但,想想二少爺待他也不薄,身為下人是該知足了。
「夫人,讓您猜對了,回來的是二少爺,趕快準備一下。」芳姐急急地踏進房間,先讓滕夫人有個心理準備。
滕夫人半靠在床頭,有模有樣地擠出幾滴眼淚,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一想到可愛的孫子,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掉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