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氣了。」謝淑娟順著丈夫的胸膛,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對楚恩憐示威性的微笑,再陰狠的瞪她一眼。
她難過的道:「我回房做功課了。」
「去、去、去,別煩我。」
看到父親不耐煩的表情,亟欲和妻子相處,她不禁悲從中來,深深覺得自己被摒除在外,融不進這個家。
她落寞的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裡,關鎖上門,喪氣的撲到床上去,把頭埋在枕頭裡,許久都沒抬起來。
父親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他十分疼愛她,她每天回家也都會急著把學校發生的大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他。
準備飯菜的媽媽會站在廚房,一臉溫馨的望著他們父女,眼裡充滿幸福。
這種奢望夢想,恐怕再也沒機會實現了。
媽媽,我好想你喔。楚恩憐在心中吶喊。
如果媽媽沒有生病去世,今天應該也是和樂融融的光景吧。待在暑期輔導完後,空蕩蕩的教室裡。
炎炎夏日午後,空寂無人的教室裡,未擦乾淨的黑板上還遺留著字跡。她趴在自己的桌上,失神的望著蔚藍天空飄過浮雲片片,緩慢的消磨著時間,她卻不覺得無聊。
她聆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聲音,洗手台上永遠關不緊的水滴聲、緩慢走過走廊的腳步聲、操場旁的鞦韆搖動聲,拍打籃球的聲音、涼風吹拂揚起操場上灰塵的沙沙聲……無不顯示出炎熱的夏日。
最令她喜愛的莫過於蟬鳴聲,蟬兒「知了、知了」的鳴叫著,停停又起起,細細又重重,彷彿永無止盡似的。
她不急著回家,這裡比家更令她安心自在,在靜默的教室裡她擁有自己的小空間。
驀地,狗兒的哀號聲驚悚的傳到她耳裡,她大吃一驚,迅速的跑至狗兒慣常休息之處,果然見著幾位高大的學生圍著三隻狗兒踢弄,還用火驚嚇王伯伯剛收養的一隻受傷的母貓,他們臉上全掛著惡劣的笑容。
「住手!」她邁開小小的步伐,擋在它們面前。
為惡的高金浩不悅的問:「你是誰啊?我們做什ど關你什ど事,給我滾開!」說著又用力的去踹關著貓的籠子。
母貓驚嚇的弓起背脊,張牙舞爪著。她連忙安撫它和一群狗兒。
面對幾位比她高大魁梧的學長,她鼓起勇氣,握緊拳頭,囁嚅的制止,「請你們不要這樣子。」
「怎ど樣啊?」幾位同行的籃球隊員嘻笑的在一旁逗她。
楚恩憐跨出步伐,小小的肩膀不住發抖。儘管如此,她還是漲紅薄面皮,聲如蚊蚋的道:「不要欺負它們。你一個大男生,應該知道什ど該不該做,至少不能欺負弱小動物」
高金浩在同輩面前也算是有份量的人物,怎堪被一個小學妹教訓,他惱羞成怒的又踹了小狗一腳。「假如我就是要欺負它,你能奈我何?」離他最近的小黃狗被他踢中腹部,哀號的鳴叫起來。
楚恩憐急憤交加的蹲在狗兒身邊,緊緊的抱住它,「乖、乖。」她眼眶悲憤的含著淚水,「你怎ど可以踢狗兒?你好過分,只會欺負比你弱小的人。你是不是男人?」
「嘿!金浩,小學妹問你是不是男人,只會欺負弱的小。說,你是不是男人?還是你真的是女人?」幾位男同學又在旁邊鼓噪起來。
被戲譫的高金浩顏面盡失,他羞憤的想再補一腳。
楚恩憐眼明手快的隻身撲擋在下一隻受害的狗兒身上,那力道強勁的一腳就踢中她的背上。她抱著狗匍匐的跌向前,整個人坐在水泥地上,白色的制服上印著他的球鞋腳印令人觸目驚心。
「喂!你太過分了吧。」幾位學長覺得玩笑開大了,紛紛開口勸告。
本來他們要上籃球場練球的,結果經過停車場時,高金浩又發飆起來,踢小動物出氣。其實他們也心知肚明,高金浩這次考試又輸隊長,才會拿狗兒出氣。
他們原本也只是觀望,都是由高金浩動手,後來他越來越殘忍,他們也想規勸,誰知這位學妹突然出現。
「別管我。」高金浩撥開一隻從身後竄出要制止他的手,卻反被擒拿住。
「夠了,你發什ど瘋。」
這人正是找他們不著的梁御豪,他遠遠的就見前方有著爭執,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高金浩竟然重重踢中一位坐在地上的女生。那女生背對著他,抖擻不停的抱著懷中驚慌的狗兒,不肯鬆手,弱不禁風的背影惹人憐憫。
高金浩見是世仇,又被撞見自己的狼狽狀,怨忿的甩脫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隊長,都是他,可不關我們的事。』幾位同學紛紛為自己澄清。
粱御豪責備的瞪了他們一眼,莫可奈何的在楚恩憐的背後蹲了下來,那黑色腳印在她近乎透明的白制服上清晰可見。「學妹,有沒有事啊?要不要上保健室?」
楚恩憐額頭出汗,只覺得背部疼痛,鬱悶欲嘔,再聽到身後一道陌生的男聲,她更倔強的搖頭。那是屬於尚在變聲的粗糙男中音。
幾聲呼喚,也不見女孩回頭,只是維持相同的姿勢,背著他坐在水泥地上,緊緊的護著懷中的狗兒。
梁御豪覺得有些無趣,「真的不用嗎?看起來很痛耶,金浩那傢伙力量不小喔。」他注意到她的脖頸真雪白,兩條長辮子垂掛在身後。「真的不理你喔。」他手癢的把玩她的長辮於,輕輕的扯動。
楚恩憐像個啞巴一樣,抵死下回頭,心想,都是一些沒愛心的男生,她才不想理他們呢。還有,別拉她的頭髮。
梁御豪沒耐心的起身,回頭對著同學喊道:「怪女生。算了,我們走吧,去練球。」
楚恩憐僵直著身體,一直到聽不見身後有任何動靜,才怯生生的轉過頭。
「啊!」這一動競拉扯到背上的肌肉,她這才感到剛剛被傷害的程度大於她所想像的。她痛得低聲呻吟,整個五臟六腑彷彿被震得移位般。
幾隻狗兒彷彿瞭解她的痛楚,伸出大舌頭舔著她皺起眉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