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感到她虛弱地顫抖著,二話不說地抱起她,溫柔地低聲撫慰:「別這樣。」
「別碰我!」嵐煙臉色更蒼白,淒迷的淚眼扯疼了他的心。「我送你回房裡。」
「放開我……」嵐煙試著掙脫,但腹中的劇疼立即將她撕碎,似乎有道熱流由她的體內汩汩流出,她無法想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意識開始陷入幽暗的茫然中……
「我不會放開你的。」雷夫堅定地對她說,卻感到懷中的人兒癱了下來。「嵐兒!」震驚中,他發現她的裙子被鮮血染紅了。
老天!他立即脫下外衣包裹住她柔弱的身子,抱著她奔下樓,親自驅車前往醫院。
※※※
為什麼四周如此沉靜?沉靜得教人心慌!
為什麼她感到有股深切的力量一直在她身畔,試圖想喚醒她?
腹中的疼痛似乎消失了,可是她的心卻更痛了,為什麼?
嵐煙睜開疲倦的眼簾,看到了垂吊在半空中的點滴,微微側過臉,看見了雷夫,他就在坐在床緣的椅子上,堅定的大手握著她纖弱的手,深黑的眸子交織著擔心、痛楚,煎熬地注視著她。
「我……怎麼了?」嵐煙聲音微弱地問。
「你……沒事,只是需要休養。」雷夫溫柔地低語,嵐煙卻由他深沉的眼眉看見他沉重的心情。
「我失去寶寶了……是嗎?」嵐煙痛苦的淚垂落在耳畔。
雷夫沒有回答,沉鬱地撫拭她的淚。
嵐煙別開臉,拒絕他的觸碰,許多飄忽在意識邊緣的凝聚逐漸清晰,進而排山倒海地撲向她孱弱的身心,她知道自己已和一個可愛的小生命訣別了。
「對不起。」雷夫沉痛地請求她的原諒。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了嗎?」嵐煙傷心地閉上眼睛,任淚水撲簌簌地墜落。她沒有辦法接受失去寶寶的事實,更不原諒他的花心。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仍請你原諒。」
「你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她要的只是他的愛及真心,但那只是個夢想;如今夢想幻滅了,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別這樣,就算我是個罪犯,在判刑之前,也該讓我有充分說明的機會!」雷夫再次請求。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娶我不過是想利用我,我卻像個傻瓜毫無保留的愛著你;如今寶寶沒了,我們之間就該結束了。」嵐煙心底泣血。
「不,我們之間絕不結束!即使沒有寶寶……」
「你以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嗎?別妄想我會替你生小孩。」
「我說了,即使沒有孩子也無所謂。」
「難道你不想要回你的股權嗎?」她嘲諷。
「那都是其次,重點是我愛你,難道你一點也體會不出我愛你嗎?」他的話逼出了她更多的淚。
「是的!」她狠心地說,悄然地將苦澀埋藏,雖然她曾渴望過他的表白,但隨著事情的演變,現在才說似乎……太遲了。
「即使如此,我也必須讓你知道,我的愛只給了你一人。」他真誠地坦白自己深厚的感情。
「把這些甜言蜜語留給別的女人吧,我無福消受。」嵐煙不想像癡心的傻瓜期待他的憐憫,可是破碎的心卻悄悄地讓這美麗的謊言打動。
「當初給你的鑰匙確是從歐陽妮妮手中取回的,沒想到她大膽地自行打造,進屋來騷擾你,造成這樣的後果我必須負最大的責任。」雷夫相當自責。
「你究竟給了多少女人鑰匙?你怎麼這麼大方!」嵐煙冷冷地指責。
「你沒有出現之前,她確實是我的情人,但自從娶了你的那一夜起,我就徹底和她斷了關係。」雷夫解釋。
「反正我要回台灣,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聽你的狗屁謊言!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一個女人進屋來告訴我,她是你的情人,而且我再也不想受你的利用。」嵐煙淚漣漣地控訴,哭得鼻頭紅通通的。
「別哭,我的寶貝。我承認娶妻之初是有那樣的念頭,但日復一日的相處,那樣的念頭早就不翼而飛了,你徹底改變了我的觀點。」雷夫傾身,呵疼地為她拭淚,她多不想理他啊,可是他輕柔的手勁卻偏偏觸動她的心弦。
「你走開,別碰我!」她孩子氣地對他吼,不管手上正打著點滴,使勁地想揮去他的手。
他卻擁住她,制止她瘋狂的舉動,溫柔地求她。「原諒我,別離開我,讓我們重新來過!」
「放開我,放開我,我就是要離開你,離得遠遠的……你愛的是你的股權,根本不是我……」嵐煙拚命地掙扎,但他仍只是緊擁著她,她氣不過,狠狠地朝他的肩頭咬了下去!
雷夫面不改色任她發洩,而嵐煙直到驚見血由他的白襯衫滲出,才戰慄地放過他,她並不想傷害他啊!但她也無法開口向他道歉,只是任無聲的淚又滑下腮邊。
「我相信能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很多,你何必留住我?」她傷痛地問。
「因為你是我的陽光、歡笑,我的愛……此生我只愛你一人,除非你不再愛我,否則,請你--為我停留。」他幽邃的眼波和她傷痕纍纍的眸光交會。
她不言不語,讓他眼中的火苗悄悄落到心間,她知道自己是離不開他的,可是她怎能原諒他,又如何說服自己留下來?
她的心恍若流星,飄蕩在不安的夜空,不知該落向何方……
※※※
在醫院待了一天一夜,嵐煙終於在雷夫的護送下回「家」。
自回到家後,雷夫都沒有到公司上班,天天寸步不離地照顧嵐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多了,但從前那份歡愉的氣氛似乎已不存在了。
嵐煙時常獨自坐在臥房的陽台外,面無表情地望著天空,心緒總在低迷間迴盪,偶然飄過的雲都會使她落淚,她的生命力似乎都隨著寶寶而逝!
忽然有一束白玫瑰落在她懷裡,她失神地抬起眼簾,看見雷夫溫柔的迷人笑臉。
「送你。」他在她身畔蹲了下來。「晚餐想吃什麼?我可以幫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