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煙垂下小臉,無意識地玩弄著花瓣,不想看他。
「我的拿手菜是德國豬腳,你要不要試試看?」他和顏悅色地道。
嵐煙仍不理他,近來這就是他們相處的模式,她很冷淡,他卻挖空心思只為博得她一笑,但她並不領情。
他輕輕在她頰上印上一吻,起身,當真為她親自下廚去。
黃昏時刻,雷夫再度回到嵐煙身旁,發現她已睡著,清瘦的小臉滿是淚痕,而躺在她懷中那束白玫瑰已變得光禿禿的,所有的花瓣散落一地。
他低喟,取走僅剩的枝幹,傾身抱著她回到床上,耐心地等她醒來。
星光點點的夜,嵐煙悠悠醒來,發現一室特殊的香味;而雷夫正半躺在她身邊看著報紙,他看見她醒來立即收起報紙。「寶貝,睡足了嗎,準備吃飯了。」
嵐湮沒有應聲,裝作沒聽見又合上眼,雷夫很想耐心地解除她的防衛,但誰說對付一隻賴皮的貓兒需要耐心的?他揚起唇角,手指惡作劇地朝她敏感的腋下進攻,他不信她能一直板著臉。
嵐煙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逼她「破功」!她就是不給他好臉色,怎樣!她咬住下唇,掙開他的手,坐起身,和他保持距離。
「知不知道你板著一張臉看來像晚娘?」雷夫一把將她捉過來。
「看得你心虛是嗎?」嵐煙寒著臉說。
雷夫不把她的挑釁當一回事,還幽了她一默。「我沒什麼可以心虛的,倒是你承認自己像晚娘。」
可惡!嵐煙推了雷夫一把,但沒有推動他,仍被他攥在懷裡;她瞪他,他卻自若地笑著,恍若主導權一直在他手中,她只不過是個任他玩弄的娃娃!他怎能如此,莫非他說要重新來過又只是個謊言?
她脆弱地紅了眼眶,心神在不安中飛馳。
「別流淚,你知不知道你的淚會要了我的命!」他揉揉她的髮絲,輕吻她的額。「好好的吃頓飯好嗎?你已經瘦得像只小猴子了。」
他低醇的嗓音如此令人迷惑,深沉的眸就像柔情的夜,而她竟木訥地對他點頭。
他放開她,取來餐盤置於床上,以刀叉切下香噴噴的德國豬腳送進她的口中。
「好吃嗎?這可是我的精心傑作,我在美國留學時一個同學教我的。」雷夫說道。
原來他的菜做得比她好,可是為什麼以前她做那麼難吃的菜,他一直都不曾挑剔,而且還吃光光呢?
如果他沒有一丁點愛她,又為何要那麼包容她?
而她當真不再愛他了嗎?
「想什麼?」雷夫專注且耐心地餵她。
她凝視他好看的俊臉,很想殘忍地問他,是否如同歐陽妮妮所說的,他善於用溫柔迷惑女人,但她竟無法狠心用銳利的言詞去傷害他……
或者就讓迷惑蒙蔽她的心,她便可以像從前那樣傻氣地愛戀著他。可是……她沒法子忘記那天在池畔發生的事!
「張嘴,別心不在焉的。」雷夫提醒她。
「我吃不下了。」
「好吧,剩下的我來解決。」雷夫把餐盤移到櫃子上,而嵐煙乘機離開床,把自己鎖進浴室裡,不想面對雷夫。
雷夫瞥著浴室關上的門,不知該如何說明自己的心境,只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會盡最大的努力挽留她,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
翌日--
單菁菁在沒有通知雷夫及嵐煙的情況下,獨自來到東京。
她和徐堂宏在得知嵐煙小產的消息,都十分難過,心情就像坐雲霄飛車;善良的菁菁徵求老公同意,親自到日本來,急欲安慰嵐煙。
她到達的時間恰好是日正當中,女僕前來應門。「表小姐,你從台灣來嗎?」
「是的,先生和夫人呢?」菁菁問。
「先生有要事上公司去了,夫人……夫人她……」女僕支吾其詞。
「她怎麼了?」
「她把自己關在嬰兒房裡,剛才我請她出來吃午餐,她都不肯。」女僕這才說明。「自從小產後她常常都不吃飯,也不太愛說話。」
「噢!」菁菁心疼不已。「讓我去看看她。」
女僕領著菁菁到主臥室旁的小房間,門是敞開的,裡頭以柔和的米白色為主色,佈置得很溫馨精緻,可以看出當初大人們對寶寶的期待。
菁菁看到嵐煙坐在嬰兒床旁的地板上,神不思蜀地看著小床發愣,往昔神采飛揚的模樣在她身上已不復見,整個人失魂落魄,明顯地變了個樣。
菁菁含著淚走向她,跪了下來將她擁進懷裡。「嵐兒……」
嵐煙神情木然地側過臉,看著抱著自己的人,驚訝在無神的眼中凝聚,她困難地開口:「單姐,你怎麼來了?爸呢?」
「是我要求他讓我單獨來看你。」菁菁說著,淚已決堤。
「喔……也好,我不要讓老爸看到我這副德行。」嵐煙歎了口氣。
「我聽女僕說你都不吃東西,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住?」
「想到失去可愛的寶寶,我就吃不下。」
「是什麼原因造成流產的?」菁菁關切地問。
嵐煙看到菁菁流淚,避重就輕地說:「我不小心跌倒了。」她不知自己為什麼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先前她不是還想怪單菁菁當了她和石野雷夫的婚姻仲介嗎?
「別傷心,你還年輕,將來還有機會。」菁菁抱著嵐煙安撫。
「我不會再為他生孩子了,他只是想利用我換回股權,難道你不知道嗎?」嵐煙痛苦地閉上眼睛!
「嵐兒,你怎麼會這麼想?」菁菁推開她,望著她問。
「我會和他離婚的。」
「不,千萬不要!」菁菁迫切地阻止。
「為什麼?」
「嵐兒,我和雷夫算是青梅竹馬,關於他,我是最瞭解不過的了,他從小活在父母失和的陰影下,小時候他常說他將來一定不結婚,因為他沒有愛人的本領,也不想被愛……」菁菁的話攝住了嵐煙的心神。
「他的父母為什麼失和?」嵐煙問。
「我姨丈是個古怪的人,他生性多疑又花心,即使連我阿姨那麼好的女人也被他逼得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