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芃穿著凡賽斯設計的夏季洋裝,白色的雪紡紗令她原本纖細的身材更加飄逸,她的長髮自然垂肩,天生麗質的臉蛋不需過多妝點就已優美絕倫。
耿辰宇也褪去平常一身的黑,他出眾的儀表配上一身白色西裝就像畫中的王子。
今晚的宴會是個社交應酬。
方夢芃的任務不是一個女秘書,而是一個女伴。
但在方夢芃的心裡,她沒把這當做是一個任務,她幻想這是一個約會,真正的約會。
而她是那個假裝公主的灰姑娘。
雖然她心目中的王子永遠也不可能屬於她。
而今晚耿辰宇似乎比在公司時溫和,笑容也常掛在臉上。
她覺得他應該常笑,因為他的笑容是那麼俊逸且迷人,足以令她神魂顛倒。
其實陪著耿辰宇應酬比上班更容易,他不會有任何嚴厲的要求,只要她微笑跟在他身畔,就算是大功告成。
而她更欣喜的是能如此接近他,和他形影不離,即使是默默地陪在一旁都能令她滿心歡喜,她幻想著他是高高掛在天上明亮皎潔的星辰,自己是大地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雖然相隔如此遙遠,小草的身上卻因星辰的照耀變得多采多姿。
「耿董,好久不見,這位是新嫂子嗎?」
新嫂子?這是什麼名詞!
她當然不是。
但今晚似乎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大家這麼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嗎?我有資格奇怪嗎?方夢芃無語的瞥他,無語的搖搖頭,這居然是今晚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不知道,也許……」她顧盼多情的瞅著他。
「也許什麼?」耿辰宇啜了一口葡萄酒。
「我可以說嗎?」說了你會不會生氣?
「說。」耿辰宇瞥了她一眼。
「也許你有三妻四妾,所以沒有人數得清楚……」方夢芃小心翼翼地說,見他濃眉一挑,以為他要大發雷霆,沒想到他竟然大笑起來。
方夢芃心底方寸大亂,如果他怒髮衝冠那她肯定是稀鬆平常;但他笑了,還笑得那麼不羈,這就令她覺得不對勁兒了。
這會不會是暴風雨的前奏?
她更小心地說!「我是不是說對了。」
他蹙起眉,笑意中有一些苦澀,對她的「高見」不敢苟同。「不對,一點也不對!」
方夢芃柔柔如夢的眼裡寫滿了不解及迷惑。「那是為什麼?」她問。
「我離婚了。」他的語氣那麼輕描淡寫,她完全無法捉摸他真實的情緒。
「我很抱歉。」方夢芃輕輕道了聲抱歉,卻也抑不住心底生出的喜悅花朵。
耿辰宇無所謂的搖頭。
「你……為什麼要離婚?」
耿辰宇頓時雙眸冰凍,他表明了「無可奉告」。
方夢芃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
耿辰宇一口仰盡杯中物。
是不該問,她那麼年輕,那麼單純,那麼沒有心機,人生的無奈苦楚又能有多少瞭解?
她和他不僅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和他周圍的女人也大不相同!
雖然他已不再排斥她,甚至開始欣賞她的工作能力,但那並不代表他們之間可以暢所欲言。
其實除了公事,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共同話題可言。
她在他眼裡不過是一朵不成熟的雛菊。
見耿辰宇如此沉靜,方夢芃也不多言。
他們之間只有沉悶迴繞,直到宴會結束。
「送我去EMMY PUB,再送方小姐回家。」一坐進凱迪拉克座車裡,耿辰宇馬上解開領帶,褪去西裝外套向司機說明去處。
已經九點了,他為何又不回家?
雖然離了婚,總還有個可愛的女兒不是嗎?
一路方夢芃就這麼納悶著。
十五分鐘後,耿辰宇逕自在EMMY PUB下了車,那是一家位在大樓地下室的三流酒吧,方夢芃瞧了EMMY PUB扭曲的火紅色燈管招牌一眼。
車子已經駛離,過了兩個街口,方夢芃突然福至心靈有個強烈的衝動。
「請停車,我要在這裡下車。」
「方小姐,董事長要我送你回家。」司機職責所在地說。
「哦……我想買點東西,待會兒我會自己搭公車。」方夢芃找個藉口。
「哦。」司機信了,在路口停下車。
方夢芃一下車就直住EMMY PUB跑去。
方夢芃啊方夢芃,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難道你就非得對他那麼好奇?
她沒有給自己答案。
一古腦的奔下EMMY PUB的階梯,但隨著空調往上衝來襲人的濃烈煙酒味兒令她當下停佇腳步。
她皺皺鼻子,低頭探望一眼,裡頭的燈光並不明亮,光線裡還有散不去的煙霧在浮游。
音樂很搖滾,客人也不少,抽煙的、喝酒的、划拳的,十分嘈雜且紛亂,像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之所。在其中還有好多穿著暴露的女服務生。他為什麼來這裡?
她站在階梯上尋找他的蹤影,發現他坐在吧檯前,但他可不是單獨一人。
他的身邊緊帖著一個長髮的紅衣女郎,那女郎的衣著只能用「輕薄短小」四個字來形容。
他的手臂攬在她的腰肢上,那女郎的上身磨蹭著他的,兩人旁若無人的擁吻。
方夢芃屏住了氣,脹紅了臉,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她不敢相信那是他。
但那確實是他。
她有說不出的氣惱,咬牙切齒的氣惱。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走了過去,在離他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下來。
「給我一杯酒。」
「小姐,要什麼酒?」
「隨便。」
耿辰宇以為自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側過頭去……發現他的女秘書,他的眼神黯沉下來。
「你來做什麼?」
「這是公共場所,有誰規定我不能來嗎?」方夢芃脹紅了臉,心煩意亂地回嘴。
耿辰宇壓低了眉頭,鷹眼炯然的瞥著她,他沒有開口,但他的眼神像在說膽敢這麼回話真是勇氣可佳。
「小姐你的酒,它叫紫色早晨。」吧檯的酒保才把酒送上桌,方夢芃沒管它是紫色的早晨,還是灰色的黃昏,像喝開水一樣把那杯濃烈的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