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半工半讀,但還是得聽你的意見。」她真誠地說。
赫士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幫你辦移民,跟我回新加坡。」
妮可詫異地張大了眼睛,這是她意料不到的!
「你涉世未深,不適合待在酒吧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如果你真想彈琴自力更生,就到新加坡來,那裡也有音樂學校,我可以提供住處,『也』可以介紹你到朋友經營的俱樂部彈琴,而且我照顧得到你。這就是我的意見。」他強調了「也」字,意會著不只阿亞有辦法,他一樣可以辦到,而且可以為她做得更多!
「我……不就成了你永遠的包袱了嗎?你總不能照顧我一輩子。」而且她已經答應那位經理明天起要開始工作了,不過這麼一來就違背了赫士達的好意,唉——她陷入兩難之中。
「誰說不能?」赫士達深黑的眸閃過一抹幽邃的、若有似無的笑意。
妮可怔了一怔,驀然臉紅,她無言以對。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這只是意見,我說過,我並不是你的主宰。」赫士達不再多說,扔了煙,踩熄,走回車上。
妮可立在原地,心失序地狂飆。她不想把他的話當真,寧願相信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分明說得一清二楚,害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一定是順口說的,他一定是無心的……但他什麼不好說,為何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將來他若是娶妻呢?」天都快亮了,但妮可卻無法合眼,她躺在床上,口裡碎碎念,雙頰發燙,心跳怦怦。
他隨便說了一句話,竟教她像吃了興奮劑整晚睡不著,她是怎麼了,怎會這麼失常?他是她的監護人,會那麼說一定只是出於責任,沒有別的,一定是的!可是……她該接受嗎?她該跟他回新加坡嗎?如果不答應,他會不會從此和她恩斷義絕?腦子一團亂,她不知該怎麼抉擇。
上午十點,她精神不濟地下床梳洗更衣,想去找阿亞,問他的意見。門一開竟見到赫士達西裝筆挺,提著公事包走出他的房門,她愣愣地紅著臉瞥著他迷人的風采。
「早啊!」赫士達走向她。
妮可暗暗地深呼吸,暈厥感又來了。「不早了,已經十點了……你要去哪裡?」她盡量保持語調輕快。
「南部,赫茲的台灣分公司。」
幸好他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更沒有問她今晚會不會去那家Piano Bar。
「什麼時候會回來呢?」她垂下長而濃密的眼睫,真怕被他看穿心底的悸動,那她將會無地自容,她不該對他動情……「動情」這二字吹皺她的心湖。
「後天。」
那是她考慮的最後期限!妮可心中盤算著。
赫士達見她一直低垂著頭,傾身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妮可急急忙忙地抬起頭,小臉像吃了辣椒似的紅通通。
「再見了。」他笑。
「等等——」她叫住他。「你什麼時候回新加坡?」
「看你啊!」他性格地昂起下巴說。
什麼?為什麼決定權在她呢?她受寵若驚卻也惶恐不已;而他沒有多停留,已然下樓去了,而她卻像似被點了穴一樣,動也不動地立在原地。
下午一點,妮可拎著五杯珍珠奶茶,走進T大附近的小巷子,阿亞和友人鮑魚、黑輪合資的藍調吉他社就在巷子口,還沒入內就聽見他們的band的激昂鼓聲和著電吉他霹靂作響。阿亞嚇人的破鑼嗓正聲嘶力竭地高歌。門一開琳琅滿目的吉他即映入眼中,但裡頭傳來濃濃的煙味卻令人退卻。
「妮可!我的天使,你來得真是時候!」阿亞見到妮可像見到救星般,立即示意黑輪和鮑魚停止演奏,匆匆放下手中的電吉他,走向妮可接過珍珠奶茶,拉著她走到吉他社內側的簡陋舞台,把麥克風塞到她手上。「小咪生病了,我們正愁沒主唱呢!」
「小咪姊怎麼了?」妮可走向趴在櫃檯上休息的學姊小咪。
「感冒。」小咪抬起頭說,透露著些許風霜的小臉顯得疲憊蒼白。「有家新開幕的百貨公司,邀我們南下高雄去表演熱場,我還真是病得不是時候!阿亞可怕的歌喉一定會嚇跑觀眾的,你可以幫我嗎?歌詞都是你熟悉的,不需要特別練習。」
「好,我試試,不過要幫我向piano bar請假。」妮可原本是要來找阿亞談談,沒想到被臨危受命,但她毫不考慮立刻答應;他們全都是她在社團認識的好朋友,常在一起填詞作曲,知道她要找工作,阿亞還立刻自告奮勇地替她介紹,她怎能連這點小忙都不幫。
「沒問題。」阿亞應道,轉而安撫小咪,語氣很溫柔地說:「妮可來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YA!呼——危機解除了!」黑輪和鮑魚樂得歡呼。
「你乾脆加入我們這個band,隨我們到處去表演,我把你那首『今夜』改成rock節奏,一定很炫!」鮑魚衝著妮可笑。
「我公開表演的經驗很少,還是得跟各位先進諸公多學習。」妮可俏皮地說。
「噢!學妹,我們何時成了『豬公』了?」黑輪手上的鼓棒敲了鑼一記,製造出滑稽音效。「你可別怯場,只要把台下的人頭都看成是西瓜就成了。」
妮可笑著,連生病的小咪都笑了。
阿亞舉起雙手,很有大哥風範地說:「大家別鬧了,今晚的表演不只打知名度,也有筆收入能補貼我們的店租,我們可要努力些,距離四點的飛機時間,我們還有兩個鐘頭練習。」
「是!」妮可隨著鮑魚和黑輪高聲呼應。
南部——
「士達,能請到你這位大老闆來為我的百貨公司剪綵,我真是太高興了。」百貨公司負責人顏珍珍挽著赫士達的手臂,邀他一同走向百貨公司氣派且閃亮的大門口。
「你還真是歪打正著,我上午才到分公司,就接到你的電話。」赫士達接受邀請,臨時安插了這個剪綵的行程,顏珍珍是他新加坡大學的老同學,一直都有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