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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 ※ ※

  夏冬躲在厚暖的棉被下,死命的想再次入夢,不願醒來。偏偏傅衡生的身影一直竄入心頭,趕都趕不走。

  腦海裡浮現上上禮拜,他假藉關心的名義來到她家,聊些沒主題又酸耳的話,她為著趕走不識相的他而裝睡,幾聲喚不醒她之後,他竟然施展摧花毒手,親自抱她回房睡,幫她蓋棉被。

  以一個君子來說,以上的這些動作還算合乎禮節。

  想不到接著他竟俯身親吻她的唇,還說些你……啊……我……啊的情話。害她連氣都不敢喘一聲,繃緊身子躺在床上,等他說個夠。

  她神經雖然大條,可是沒粗到被偷吻而沒反應,他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這回又處之泰然的出現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牲畜無害、鄰家大哥的招牌笑容。

  他當他是誰啊?

  雖說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她也沒志氣的受過他爸爸一點點恩惠、貪他們家庭的一點溫暖,但是在她心目中,她一直以為他是她的大哥哥,不該有那種不合常規的舉動才是。

  尤其經過「那件事」之後,他們之間應該是不相往來,至少他該為自己親妹妹的行為感到羞愧,而不是更加堂而皇之的入侵她的生活。他們所有的友愛回憶應該伴隨著傅馨蕾——他妹妹的出嫁而化為烏有。

  慚愧到無地自容才是他該有的表現啊,更別說發生在他父親死後的那件事。

  想到另一事,她愈加煩躁,呻吟的翻過身。

  她從小便一直活在別人的掌控中,粗暴又好賭的父親、懦弱又自私的母親,讓她一出生便像孤兒一般,童年成了她深惡痛絕的回憶。

  後來父親死了,母親又跟了別的男人,她這個小拖油瓶馬上成為真正的孤兒。

  在她快流離失所時,是傅衡生幫她找地方住,半資助她唸書。說到這一點,可能就是他們永遠切不斷的糾纏;說起她欠他的爛帳,還不只這些。

  即使現在她成為童話作家,也無法報答他。因為剛開始嘗試童書寫作時,還是靠他公司在網路上大肆宣傳,才能讓她這個剛出道的作家受到矚目。否則新秀那麼多,誰會在意一個剛從大學美術系畢業的女生?

  莫怪她的好朋友兼出版社老闆娘秀玉老是嘲笑她,說這是從小欠到大的孽緣啊!

  真煩!她放棄繼續在床上掙扎,被子一翻就站起來,卻被牆角一雙黑眼珠嚇到。看來對方也是同樣被嚇到,緊抓著書不放。

  哪來的小孩子啊?這是夏冬第一個反應,還坐在地上翻看出版社剛送來的新書。

  「你是誰?」她口氣不太好,嘿!怪了,溜進她家還自備行李。

  「我叫段幼梅,是舅舅帶我來的。」

  會說話,那就好。夏冬點頭,又問:「誰是你舅舅?」

  「傅衡生。」幼梅心想,她剛剛不是看到我跟舅舅嗎?怎麼好像第一次見到她?

  夏冬皺眉努力的回想,剛剛傅衡生的確是說了一些要她照顧小孩子的話,難道是她?

  罷了!反正她有起床氣,任何打擾她睡眠的東西都該毀滅,而且在她未真正清醒前,對誰都是模模糊糊沒確切的概念。

  既然她說傅衡生是她舅舅,那便錯不了。

  真討厭,沒事找個麻煩給她,不過敢把孩子交給她,表示有相當程度的認知才是。到時候別怪她給什麼壞榜樣。

  她也不跟幼梅多說話,懶洋洋地起床,搔著頭髮走到廚房,拉開冰箱取出牛奶,灌了一口,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嘴中的牛奶猛然的嗆住。

  「咳、咳、咳……」她激烈的對著流理台咳嗽,差點成為第一個因喝牛奶而嗆死的人。邊咳還邊望著在廚房旁一臉擔憂望著她的小臉。

  該死!她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她早該想起傅衡生的甥女是誰,她早該想起那張臉是多麼像「他」。

  「咳……咳……」她咳到眼睛都發紅了,還死盯著幼梅不放。

  等到激咳好不容易停止,她馬上衝到電話旁,迅速撥到傅衡生的公司去,接電話的是他的秘書。

  「叫那個傢伙聽電話。」她咬牙切齒。

  「請問哪位?」

  「說我是他的噩夢。」火冒三丈已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抱歉!我的老闆上美國去了,短期內不會回來。」秘書是老經驗的職業婦女,也曉得察言觀色,自然明白這支電話的主人在老闆心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給我他的電話。」她非斃了他不可!夏冬坐立難安,不小心瞥見門後怯生生看著她的小女孩,更是無法冷靜下來,連忙掉頭,正襟危坐。

  秘書盡責的轉述傅衡生的話,「抱歉—我真的沒老闆電話,不如你耐心等他跟你聯絡。」

  可惡!連秘書都跟著一條心騙她,當然囉!他可是老闆,而她誰都不是,誰理她啊!?

  該死,她氣憤的掛掉電話。一抬頭,又跟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對望,她心一驚的又扭頭。

  不對!沒道理怕一個小孩子啊!算清楚,她反而應該對我感到羞愧才是。夏冬僵硬的面對幼梅,臉部繃得死緊。

  她清清喉嚨,盡量別讓喜怒霸佔她的表情,「你舅舅呢?」

  幼梅搖搖頭。

  搖頭表示什麼意思啊?她再問:「你媽媽呢?」

  幼梅又搖頭,小臉佈滿悲傷。

  不是在美國生活美滿嗎?搞什麼?把孩子丟在她這裡,不怕她下毒手嗎?

  她挪了挪唇,不情願的掀動唇瓣,「那你爸爸呢?」

  提到爸爸,幼梅的臉皺得更苦,眼眶裡淚珠翻滾。

  唉!她不耐的歎了一口氣。怎麼她盡量想忘卻前塵往事,前塵往事盡來糾纏她呢?

  ※ ※ ※

  縱使心中有氣,她又能怎麼樣?總歸一句話!是她上輩子欠傅衡生的!

  而且事實證明他是別有居心,他早把幼梅的學籍遷到她這區來,擺明是要長久寄居,吃她、住她。

  這倒是一個極大的疑問。她父母親呢?那對背叛她的男女呢?她真想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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