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滇門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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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瞧見容燦怔仲模樣,女子心中得意,一對眼兒直勾勾凝著,笑得倍加嬌媚。

  「燦爺!是打還是退?你再不指示,船都快成蜂窩啦!哇--他媽的!老子的瓊瑤玉露啦--」一支箭射穿酒罈,碎片與酒液登時散成一地,張鬍子隔空哇哇大罵,眼見玄風堂的大船愈靠愈近,抬頭便是一片箭雨,再不反擊,還等著別人欺到頭上來嗎?

  聞聲,容燦如夢驚醒,正欲放開身下女子,那女子反倒抱住他的腰際,打了半個圈,翻身將他壓在下頭,容燦待要斥責,卻見一支羽箭直入甲板,釘在兩人方纔的位置,箭身尚兀自搖晃,發出嗡嗡輕響。

  「危險。」她慢半拍地提醒,笑容未變。

  不知怎地,容燦惱怒起自已,「走開!」他俊臉微紅,厭惡地推開她。

  「中原來的男子,你又在口是心非嗎?」她笑問著,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教他緊握的金鞭,那是她的護身兵器,他不放手,她如何能走?

  「還你!」容燦雙眉更鎖,將長鞭甩開,另一手則瀟灑地擊開數支羽箭。

  原想過幾天安分的日子,無奈老天不成全,教他遇上這妖女,無端捲入是非。這女子是禍水,天大的禍水--望見甲板滿目瘡痍,容燦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卻無所謂,一逕地笑,笑得無辜柔媚。

  「青天月!把旗升上。」他揚聲大喚,將火氣盡數發洩,「弟兄們聽好了,開右翼炮門、三帆揚滿、全面作戰!」既是非打不可,就得贏得迅速徹底,只是過了這一戰,漕幫與玄風堂的梁子算是結定了。

  「是!」眾弟兄一陣歡呼,天曉得有多久沒玩這種刺激遊戲了?

  長江一帶是他們的地盤,往來的船隻商號,管他是黑道白道、管他是正當營生抑或是掛羊頭賣狗肉的,瞧見是漕幫行船,還不給上幾分薄面?而今日玄風堂欲致這名女子於死地,竟不分青紅皂白追殺到漕幫船上來,這口鳥拉氣忍得下去,除非船上的人全死絕了。

  全體得令,眾家弟兄動作迅捷,在最短時間武裝船隻。

  趁容燦與眾人忙碌之際,那異族女子特意去尋黑衣人的晦氣。方才容燦出手相幫,他便縮在船邊,蒙面的黑巾已然掉落,露出一張黝黑年輕的臉孔,但見他的恐懼如此明顯,她反倒心慈,只抬起勾角花鞋將他踹入江中,未下殺手。

  另一邊風吹旗動,玄風堂方辨明對方高昇在桅竿上的旗幟,不及反應,船身已結實地吃了一炮,轟地巨響炸出一個大窟窿,登時木屑與煙灰瀰漫江面。

  「那是什麼……」女子悠悠問著。首次見識火藥的威力,她眼中流露近乎著迷的神色。

  容燦沒有為她解答,右手舉高,示意屬下暫緩炮擊。

  玄風堂的箭雨後繼無力,船身進水嚴重,情勢危急下,數十名黑衣人決定棄船,分別乘坐由大船上放下的三、四艘木舟,透過江上薄霧望向容燦這方,似乎頗為躊躇,他們追殺的目標就在前面船上,卻又忌憚對方的實力。

  容燦知道他們在顧忌些什麼,雙臂好整以暇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揚,對著那名女子扯出涼薄的笑意。「請你離開。」

  「嗯……」她漫應了一聲,對於容燦厭惡的語氣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自顧地玩著金鞭,輕緩地道:「可是我還沒弄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呵……」

  可能天生如此,女子的音調嬌嫩特殊,說的雖是漢語,卻夾雜著本身族中母語的發音,咬音些微模糊,教人聽著,好似哼著什麼曲調。而她的膚色並非白皙,是種可人的蜜色,帶著極淡的粉紅。

  容燦皺眉聽著,目光不由自主飄向女子把玩兵器的雙手,感覺那雙小手彷彿也泛著透明的金色光澤--

  就這麼兀自思索,片刻失神,忽地,女子低垂的眼眸飛揚,出手極快,一道金光朝堆在炮門旁的竹筒襲去,那筒內裝備火藥,開一次炮火需用掉一支竹筒的火藥粉,她旁觀這群人的動作,自然猜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負責填充火藥的是方才在岸上準備炊事的三名少年,見金鞭直取竹筒,三人竟不顧安危,兩名小的反射性張開雙臂護在竹筒堆前,瘦高個子的少年則想也未想,身子朝那道金光撲去。

  「眠風,不可!」宋玉郎高喊,與容燦同時行動。前者白衫長卷,眠風的腰際緊縛,往後讓宋玉郎抱在懷中,又因力道太強,雙雙跌在甲板上。

  「別得寸進尺了。」容燦後發先至,身形如風,連環腿將女子逼退幾步,他兩臂各提一個孩子將他們拋開,兩旁弟兄已前來接應。

  女子本就無意傷人,鞭勢時緩時疾、變化多端,只想取得一支竹筒佔為己有,那是神奇的東西,她從未瞧過,今次首回見識,內心的好奇如焰高張,不弄明白怎肯罷休?

  「你說啥我不太明白啊?什麼寸啊尺的,我不懂,好不好咱們說白話?」她手中的鞭連連擊出,卻是嫣然一笑,「你知道的,我的漢語懂得不多。」

  容燦讓她的笑弄得有些煩躁,一招空手白刃打算奪下那道招搖凌厲的金光,手掌成刀劈近女子面門,她卻狡猾得緊,反將長鞭倒轉施力,妥貼地纏在白個兒腰間。

  容燦此招甚是迅猛,眨眼間金鞭異主,握柄落入他的手裡,正欲收取對方兵器,一經拉扯,金鞭捲著女子腰肢一塊撞進他的胸懷。

  本想運勁擰斷金鞭,折損女子的銳氣,未料及一股溫熱的氣噴在自己耳後,帶著鬱鬱香味,似愛撫一般,溫溫柔柔又酥又麻,是那女子紅艷珠唇中徐徐呵出的氣息。

  「你--」容燦驚怒,猛地推開她。

  旋了個大圈定住步伐,女子撫著失而復得的護身兵器,笑吟吟地問:「我怎麼了?我好得很啊。你這是什麼功夫?瞧來不怎麼厲害嘛,明明把人擒住了,臨了又放了手,你師父是這樣教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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