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籐千穗扮個鬼臉。
爺爺的話好刺耳喔!暗藏玄機呢!
她的禮儀哪裡差了,是日本人太龜毛了。
「爺爺向來喜好日本文化,我們小輩也因此學了些,但只會些皮毛,沒有您說得好。」龍在天淡然地啟了口。
做作!噁心!
「不,龍老提過你,他說你的資質不差,向來學什麼像什麼。」老人支起下巴思索道。
「爺爺講話向來誇大,恐怕讓您見笑了。」龍在天莞爾道。
「改天切磋一下。」龍在天的話讓老人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一切都聽您的。」龍在天順從地應了聲。
「好!」老人愉快地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這回要在日本停留多久?」
「幾個星期。」
「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我訂了飯店。」
「不行!龍老的孫子怎麼能住飯店!我這裡空房多得是,你把東西搬過來。」老人自顧地說道。
見鬼了!誰要跟他住在一起了!她才不要呢!
「不可以!」後籐千穗本能地開口,雙眼圓瞪。
「為什麼?」眾人紛紛回頭。
「我是說……他恐怕還有事要忙,住在我們這裡未免太不方便了。」她隨口扯著,視線瞪著他道。
龍在天沒忽略她敵意的目光,靜靜地順著她的話:「是的。這未免太過打擾您了!爺爺知道了會罵我的……」
要命!後籐家何時又冒出個孫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他也不想住在這裡,她想太多了。
沒錯沒錯!哼!看來,他也還算識相!
「才沒那回事!他不敢說什麼的!再說他的孫子來日本不讓我招待,未免太見外了!」老人固執地嚷著。
哪有呀!爺爺,人家又不想留下呀!您何必為難人家?
「是呀!我之前也這麼跟他說,但他也說不方便,我才邀他過來吃頓飯。」弘義在一旁開口。
「我時間不定,怕太麻煩您……」龍在天連忙開口,卻又被人打斷。
後籐正剛揮揮手,朗聲開口道:「除非你是嫌棄我這兒,不然就住下吧!」
「哼!爺爺是腦子壞了,幹嘛硬要人家留下來!」千穗在一旁嘀咕。
「這……」龍在天面對他不容抗拒的語氣,真是啞巴吃黃連,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如此,就不先來後籐家拜訪了。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人家都這麼熱情邀請,他總不好再推拒了。真是失算:「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叫貴嫂加幾道萊,讓他嘗嘗日本道地的美食。」
在眾人的喜悅聲中,現場只有兩個人心中暗中叫苦。
千穗暗忖:真討厭!以後每天得看到他。
龍在天則思忖:幸好一開始只說要住幾星期,而不是幾個月,不然他就慘了。
※ ※ ※
晚飯後,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後籐千穗回到房裡,便把自己拋在床上,生著悶氣。
一頓飯下來,她也吃了一肚子火。
看到眾人把那個龍在天當做貴賓似地招呼著,她心中真不是滋味。
假仙的偽君子!
先前她從二樓跳下時,他一副無可奈何勉強接住自己的模樣還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中,更別說他竟然還惡劣地丟下她,讓她摔倒在地上,簡直和剛才在屋內斯文有禮的模樣南轅北轍。
爺爺還誇他有禮貌,簡直是瞎了眼!那是他沒看到他把她丟在地上。
不過,看他扮演了一晚的斯文小生,且跪了半天卻都沒喊腳酸,還真是厲害。
難道,他爺爺真的訓練他日本禮儀?
怪哉!
哼!不過,別想要她因此而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從第一印象開始,她就決定她不會喜歡他那種表裡不一的人。
既然是一個不喜歡的人,她也就沒有必要擺什麼好臉色了。
紅潤的唇瓣頓時綻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這是你的房間。」後籐弘義推開精緻的日式木門說道。
環視古意盎然的臥室一眼,龍在天靠在窗邊輕道:「這裡很好,謝謝。」
「不用客氣,不過我希望你不會生氣。」他小心翼翼地啟口。
龍在天生性較冷,態度沒有平常人對朋友的熱絡,給人的感覺總是冷淡有禮,但其實他人不壞。一開始若不是爺爺的關係,他恐怕還不能認識像龍在天那麼冷傲又沉穩的人;認識較深後,才知道那是他本來的個性。
「我生什麼氣?」他挑眉反問。
「因為爺爺強留你住下來。」
「沒什麼,只是怕給你們帶來麻煩罷了。」他向來喜歡掌控事情,這事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但還不至於為這種事情生氣。
「不,我們很歡迎你。」弘義真摯地看著他。
龍在天嘴角一勾:「似乎有個人例外。」
「你是指我的堂妹——千穗?」弘義立即想到堂妹聽到龍在天答應住下時,一臉不快的模樣,真不知道他們兩人怎麼會槓上了。
「你們家何時又冒出個孫女?」他的印象中,後籐家並沒有女娃兒啊。
「她是健一舅舅的女兒,以前外公氣到絕口不提有舅舅這個人,所以我也沒跟你提過。前陣子爺爺病倒,舅舅帶著妻女探病,爺爺最後態度軟化,兩人總算和好了。舅舅回美前,爺爺要求千穗留下,因為——他覺得她的禮儀太糟糕了。」弘義講到後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爽朗淘氣的千穗,在外公的眼中成了不倫不類、不成體統的野丫頭。
「原來如此。」一向不愛沾麻煩的龍在天,心中有了底。
※ ※ ※
翌日清早,龍在天很早就起身,推開木製的門扉,下了樓。
冷冬的清晨,空氣中散發著微涼的冷意。
在幽靜的天亮之際,院中精緻的人工造景,讓人感到視覺格外舒適。
住這裡其實也不錯,除了……
一陣「哈啾」,打斷了他的清靜。
毫無溫度的眸子在瞥到不遠處樹上的人影時,主動地往相反方向走去。
他不喜歡惹麻煩,尤其是和爺爺的朋友有些關係的任何未婚女子。
後籐千穗比他早到一步,看到他穿著輕便的白色襯衫和一條同色系的西裝褲,優雅的氣質和庭園的美景融在一起,就是那張臉冰冷且無禮了些——在看到她後,竟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