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桌上,詩卷旁擺著張雪白的紙,唐棻提起筆想著該寫些什麼詩詞時,心中著實舉棋不定,而那身影像是幽魂似的,揮之不去,慌得她只能望著紙張許久。
一旁的綠兒見怪不怪地看著主子近來古怪的舉動──喜歡發呆,所以她也習以為常。
唐棻思忖了良久,兀自閉起眼睛搖著頭,想把那煩悶的事給甩掉,可是當她再看向桌面時,她決定放棄了,於是,便要綠兒把文房四寶收起來。
可她愈想愈覺得不對勁!為何近來她在睡夢中老覺得有人摟著她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魏武沒回房睡呀!雖然不知道他一直以來是睡在哪兒,但至少她知道魏府地大空房多,他想要有張床並不是難事,所以自己也從沒擔心過他沒地方睡。
但今日一早她清醒時,總覺得她的掌心還殘餘著一絲溫熱,像是被人握著睡了一夜似的……這真是古怪!她又不敢對綠兒說這古怪之事。
哎!八成是自己多心了。她又甩了甩頭,試圖將這怪異的念頭甩掉。
清晨時分,四週一片寂靜。
在一間廂房的床上,卻有個人已張開眼醒了,不過他身子卻是一動也沒動,唯恐驚醒了捲曲在他懷中的人兒。
他微撐起了頭,看著唐棻熟睡時的嬌柔模樣良久。她睡著的面容,真是甜美至極,好幾次他幾乎快忍不住偷香了,不過他還是克制住,因為他要吻的是完完全全清醒的她。
她似乎很怕冷,這是他前幾天就發現的事情,所以她在睡夢中總會不自覺得親近他的身子。頭一回他睡到一半嚇了一跳,但現在他已習慣她的親近。
她嚶嚀一聲,挪個舒服的姿勢又沉入夢中,渾然不知道有人正專注地看著她。
魏武發現她一動,使她腦後的烏絲滑到她的臉前,他細心地替她撥到耳後,準備起身時,卻發現唐棻輕輕動了一下,隨後緊閉的雙胖突然張開,先是沒有焦距的,而後是掩不住地瞪圓了眼,隨即是一聲的低呼。
唐棻看著魏武仍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伸出手碰碰他的臉,以為會穿過去,沒想到竟摸到了一個堅硬、溫熱的實體,紅赧頓時飛上她的臉頰,她羞得立即收回了手。
「你……怎麼會在……」呀!真是羞死人了,她怎麼會去碰他的臉呢?
「你這是身為一個妻子的問話?」魏試著迷於她嬌羞的模樣反問道。
「呀!」是了!這裡是他的臥房,而他是她的丈夫,自己的問話簡直是多此一舉!她的臉因怕他再挪揄自己,而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等了一會兒,可他的聲音卻遲遲沒落下,她悄悄地瞥了他一眼,細心地發現他臉上有著淡然的微笑,看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呢!她有些遲疑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否要問出她近日來的疑惑。
魏武發現她的遲疑,詢問著:「你怎麼了?」
見到他人現在躺在這裡,她大膽地猜測:「你……不是頭一晚睡在這兒吧!」
他若有所思地瞥著她。「沒錯。」
她的臉又是一陣紅,那她的睡姿不就早被他看光了,且恐怕自己這些天老想到被摟的感覺,也不是錯覺了。好羞人喲!
魏武硬是壓下想親近她的念頭起身,招來一早就在門外等他指示的男僕進來替自己更衣。
唐棻臉撇過一旁,眼睛絲毫不敢亂動。沒想到魏武竟然在房中換衣服,剛開始她還不懂他叫人進來做什麼,直到看見他赤裸的上身才回過神,之後,就一直僅在床上不敢動:待魏武遣退僕人時,他笑得嘴角幾乎快裂開了,她剛才的反應一一落入他的眼中,讓他不禁好笑地咧著嘴,卻又不敢笑出聲。可愛的小東西!
他走向床邊,輕抬起她的下顎,柔聲地道:「我出外辦事了。」
「唔。」她感到自己臉上有著退不了的燥熱。
「晚上見。」
「嗯。」她胡亂地點頭,掩不住加快的心跳聲。
他離去前,在她的嘴角上輕輕印上一吻,驚得唐棻兩眼一瞪,只能呆呆地看著魏武開門離去。
第六章
是夜。
唐棻任由僕人的打理,著了衣坐在床邊準備入睡,心思卻神遊其中。
魏武今大早上的那此言行、舉止代表著什麼意思呢?自醫治他的病後,一連十天不曾問過她寒暖,這幾天卻不聲不響地回房間睡……這有什麼涵義呢?是否表示他們有一個新的開始呢?或者只是因為他近日心情比較好,所以還記得他娶了一個妻子?
他返家的那大,明明是欣喜的;但在得知她即是唐棻這個身份時,他的表情有絲怪異,雖然他極力隱瞞,但她仍感覺到了。他的心思,她永遠不懂。
想到他,就忍不住又回想到他離去前的那一吻,溫柔的輕吻、深遂的目光,混淆了她的心思……
耳旁雜亂的聲音叫回她神遊太虛的心,直到眼睛直視到魏武的雙眸,她覺得室內的空氣因他的出現而稀薄了。
「退下。」魏武雙眼鎖住她,眼中儘是柔情,揮手要一干隨侍僕人退下。
「是。」一群女僕紛紛離去。
魏武無言地看她一眼,他身旁的男僕已幫他脫衣,唐棻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低下頭來,把玩著手指,臉上淨是疑問:他怎麼這麼早到呢?他不是一向都是深夜才回房嗎?
魏武摒退了僕人,輕聲地朝她問:「你的手上有什麼寶嗎?不然你怎麼一直低著頭呢?」
「喔!沒有!」唐棻收起雙手,緊張兮兮地坐直了身子,害怕他回房的理由。
雖然身為妻子的她不該這麼說,但她腦子就是不自覺得想到他回房該不會是想……
魏武看著她戰戰兢兢的模樣沒拆穿她,像是安撫地柔聲道:「你要睡了嗎?」
「我……」她看看他,又看看床,一點都沒有想睡的念頭,尤其是想到他回到房內有可能的用意,連忙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