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叫聲驚醒了宅內所有的人,離房間最近的源若紫最先衝進房,她打開燈,房內大亮,見到的景象讓她跟著尖叫出聲。
「啊──」
隨後趕到的是林陳蕙蘭和林偉傑。
「發生什麼事了?」
源若紫只能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床的方向。
他們倆一同望向床那兒。
淺綠色的床單被灑滿了碎裂的紅玫瑰花瓣,以及紫色星辰,而坐於床中間的蔣冰彤……
身著白底黑圓點睡衣的她臉上、唇上、身上全沾染了紅色的液體,而她的雙眼被劃過一道工整的刀痕,眼眶盛的不是淚水,而是汨汨滑下的血。
精緻的容顏滿是淚和血交織的色彩。
林陳蕙蘭一見到蔣冰彤的樣子,眼前一黑,差點昏倒。林偉傑先是一忡,然後發揮醫生的鎮靜及本能,衝到蔣冰彤身邊替全身沾染血的她施行急救。
「疼……好疼……好疼……」她的眼睛好痛、好痛!渾身顫抖的她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雙眼像被剜割般,疼痛直達心肺。
「小彤,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林偉傑安撫著她,「我們現在要送你去醫院,一切都會沒事的,嗯?」
驚慌失措的蔣冰彤聲音抖得無法串成句子,「林宣逸……林宣逸……我要林宣逸……」
「我們帶你去找他,我們帶你去找他。」林陳蕙蘭自責的允了她的要求。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呢?為什麼?
林偉傑抱起蔣冰彤,和林陳蕙蘭直衝醫院,留下受驚過度的源若紫一人守在家中。
當林宣逸接到消息時已是二十個小時之後,他動完手術連休息都沒地直衝蔣冰彤所在的病房。
「小桶!」林宣逸推開病房的門,只見一堆熟人都圍繞在病床旁,見他來到,自動讓出一個位置。
尚處於驚恐狀態的蔣冰彤聽見熟稔的聲音,驚醒地四處專著林宣逸的所在。「林宣逸、林宣逸,你在哪裡?」
護送過程中即流乾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和著剛止住未久的血濡濕了包裡住雙眸的繃帶,她伸出雙手探索著林宣逸,期待著他的擁抱。
「我在這兒,」林宣逸攬她入懷,將臉埋進她頸窩,全身因奔騰的憤恨及燒灼他的惶恐而顫抖著。「我在這兒。」
蔣冰彤緊抱著他,一直飄浮的心此時總算落下,急促而幾乎來不及換氣的呼吸漸趨沉穩,麻痺的神經也恢復了知覺,「我……我好……好害怕……」
她困難地說出這令她覺得難以啟齒的心情,可她真的快被嚇死了,那個人就這樣……
闖入……輕易地傷害她……
「對不起,都怪我……」要是他將她帶在身邊就好了,要是他不來醫院動手術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
「咳!院長,打斷你們兩人互訴情衷,身為下屬的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蔣小姐的傷需要重新包紮,不麻煩的話,請院長讓開好嗎?」冰柔但充滿調侃的聲音插入他們兩人之間。
林宣逸點點頭,才要放開蔣冰彤,她馬上緊抱著他不放,他改握住她的手,「我在,只是要讓醫生替你換繃帶,別哭,瞧,傷口又流血了。」
他強忍著心頭的擰縮,艱困而輕柔地安撫蔣冰彤。血如染料浸漬白色的繃帶,因淚水而暈開,恍若白紅交錯的變種玫瑰花瓣。
蔣冰彤臉上的不安這才消褪,小手卻緊握著他的,緊到關節凸起、泛白。
林宣逸又是一陣心痛,他努力調適呼吸才忍下這波痛楚。
但在見著蔣冰彤眼睛的傷口時,他全身襲來狂巨的怒氣及揪心的緊窒。
他要殺了那個傷害小桶的人!絕對!絕對要殺了那個人,不擇手段!
林宣逸全身散發出傷人的龍捲風般氣勢,教人不敢接近。
「容我直言,蔣小姐的眼角膜被破壞得很徹底。現在的她不只要動腦部手術取出血塊,還得有對眼角膜來換方可能恢復光明。」眼科醫生是個有雙水藍色眼眸,黑髮及耳、旁分打薄,容貌比女子還美的男子。
他在此是屬暫時打工性質的。
「是嗎?」林宣逸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內,無疑是敲打喪鐘的錘子。
「我明白了,林,我會幫你查出是誰要置你於死地的。」關承羿首先輕喟,允諾道。
「我來加強屋子的防衛措施,熏,可能要靠你幫忙。」唐皚鈞面無表情的跟進。原熏雨──那位眼科醫生的名字。
他冰冷美顏微漾寒光,嘴角別成刀刃般的彎度,輕輕頷首。
「我來架設與S1的聯機系統,這樣要偵測外來人物就方便多了。」柳世穎也願盡一己之力。
「那麼,我就一一過濾與蔣冰彤接觸過的人的心思。」楊昊予淡淡地開口,見林宣逸的模樣,他不禁摟緊柳世穎。
林宣逸是他們五個之中被任務連累得最慘的人,其它人根本就不會沾惹上這些麻煩事,他本身也知道這點。因此在與蔣冰彤相認之前所經過的掙扎是無法以數計的,同時在他嚴密的防護之下還讓心愛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更教他難以接受事實。
八年前那一次的教訓已經夠了,為何八年後仍然會有這種事發生?
「對不起。」蔣冰彤的聲音幽然飄出。
「小桶?」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呀!林宣逸憐愛地擁她入懷。
「如果我答應早點動手術的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是我太自私,眷戀你的懷抱,因為知道總有一天你還是會離開我,所以想在你離我而去之前保有一點屬於我們的回憶……」蔣冰彤哽咽訴說,「好讓……好讓我在失去你之後……能有一點可以回憶的東西……對不起……是我任性,是我自私……」
「小桶,除非我死,否則我怎會再一次離開你?」林宣逸不曉得蔣冰彤一直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拒絕動手術。先前是因為八年前的回憶,現今則是因為八年前的傷害仍殘留的結果。「我愛你,我愛你,不論如何,我再也不會放手,不會放手。如同被人摘折仍不會失去其顏色的星辰一樣,我的心就像紫色星辰,就像它,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