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想要解手,不過你可以帶我出去透透氣。」老實說,風蝶衣說出這話一點也不覺不合宜,只是被易陽抱著,她有些心慌罷了。
「這兒沒什麼好透氣的地方。」要他選,他還寧願待在房內,至少茵綠湖居乃至整座凌雲城向來皆是死氣沉沉,最有生氣的地方是凌水璃的居所。
但凌水璃想必不會歡迎他們的到訪,與其徒勞無功,倒不如什麼都不做。
「可是我快悶死了。」風蝶衣蹙起黛眉,她成天待在房內都快悶死了,再不出去透個氣,她會瘋,尤其是現今有人自願當她的腳,她怎能輕易放過。
易物陽沒有答腔的回身,將風蝶衣重新放回床上。
「我要新鮮的空氣。」風蝶衣恨恨的說出她的需求。
天!易陽怎能……她要出去!
易陽替她蓋好被子後,打開離他們最近的一扇窗,冷冽的空氣竄進暖和的室內,顯得格外的清新。
「易陽!」風蝶衣會被他氣死。
「別動。」他像教訓頑劣學生的夫子皺著眉。在見著風蝶衣枉顧他的勸告亂動招致惡果時,他的眉攢得更深,「我警告過你。」
「你到底要像這樣把我關多久?」風蝶衣氣惱的語問。
一道冷芒劃過,凝凍易陽眸裡那簇小小的笑意,「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探知凌雲城的地形嗎?」
什麼?!風蝶在未曾料想易陽會扭曲她那一點小小的渴望至此。
易陽的話比一刀砍在她身上還令她難受。
風蝶衣彎起紅艷櫻唇,美眸裡的冷意猶如狂雪,爽朗輕快的嗓音吐出的卻是充塞著寒肆邪妄的諷語,「我是否該感謝你給我這個靈感?」
知曉要是再說下去自己會失控,風蝶衣乾脆忍痛翻身背對易陽。
易陽冷凝俊顏在風蝶衣轉身背對自己的剎那有破裂的跡象。
窗外白雪紛落,窗內氣溫陡降……
迂迴廊道間,有道水藍色的身影若隱若現,在灰暗沉重的凌雲城中顯得格外突兀而耀眼。
而那道水藍色的身影後,暗蘊著一抹黑影。
第七章
鏡,又叫「鑒」。
古人以鏡照自己以端正行止。
曾幾何時,銅鏡鑒人的功用不再,而成為人人欲奪之而後快的藏寶圖?
風蝶衣望著茵綠湖居窗外的景致,不由得輕歎了起來。
她不該坐在這兒哀聲歎氣的,也不該在這兒感歎雙飛如意鏡的功用遭曲解,更不該在這兒想著易陽那個腦袋有大半是裝進石頭的大蠢人。
這個綠湖居還真是靜得驚人,不知是因為只有她一人在而靜,還是真的因為這兒便是一處偏僻的居所而靜。
總之,她快悶瘋了。
這些天,她的毒根已清,身子骨也漸漸復原。
直到能下床走動,她才發現這首綠湖居很少有人走動,也很少有動物出沒,除了易陽,她壓根兒沒見過其他人。
想來他該是惡意的要隔離她,將她軟禁起來。
可他為什麼不一刀殺了她以求個痛快,反要用這種方式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一想到那天他說的那句話她就有氣!什麼要探凌雲城的地形,她壓根兒沒那個意思!
可是為什麼她沒有的想法聽在他人耳裡就全變了質?
真不知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待加強,還是易陽的聽覺有問題,一句好好的話,都可成為傷人利刃。
「別站在窗前。」
易陽的聲音無預警的自身後傳來,風蝶衣肩膀一抖,輕纖的身子回轉過來,望著手執盛有飯菜的托盤的易陽。
一襲黑衣的他看來比平常更加冷肅。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風蝶衣俏眸一瞇,發尾隨著拂入房內的風而揚起,劈頭不是問候而是質問。
水綠色的袖子因風而輕盈地搖擺著,身態猶若因風吹拂而動搖的柳樹。
兩人眼眸相對,易陽先行低首避開眼神的交會,將托盤放在桌上,「用膳吧。」
「我不吃。你到底解不解開我的穴道?」風蝶衣皺起眉,緊盯著易陽波紋不興的臉龐。
她倚在窗台上,背有些受冷的瑟縮了下,但她立即挺直背脊,不肯示弱。
「時候到了自然放了你。」易陽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好似黑夜中盯著獵物的狼。
「時候到了是什麼時候?」風蝶衣保持著與易陽的距離,不肯退讓的問。
「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你。」易陽以眼神示意她用膳,態度擺明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混蛋!王八蛋!亂七八糟蛋!風蝶衣教易陽的態度給惹惱了,移步來到他面前,這才發現兩人的身高有一段差距,因而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易陽,這算什麼?」她不明白為何易陽要留下她。
明明沒有感情的人,何以強留下她?
總之她是自作孽,在交淺之時即不小心投入過多的情感,害得自己現在完全不知如何自處。情感會使人脆弱,風蝶衣親身印證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所以她現在當懦夫,想抽身了,卻身不由已。
「什麼算什麼?」易陽突然拉開椅子坐下,冷眸淡掃,略過她仍有些蒼白的容顏,微蹙起眉。
「我對你而言,是個失了利用價值的人,你為什麼不乾脆一刀殺了我,或是放我離開了事?」風蝶衣問出連日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晶亮的黑眸凝睇,眸中閃著瑩瑩怒火。
這樣的等待她已厭倦!
「你這樣問一個主宰你生死大權的人未免過於僭越。」易陽似被風蝶衣眸裡的火花燙傷似的移開目光。
每回見著她,總覺得她似乎又比上一次見面時更加美麗,那份靈動活躍的美麗在他晦暗的眼裡格外耀眼。他發覺自己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愈來愈久,愈來愈移不開。
這種不該有的情感困擾著易陽良久,可他卻不知該怎麼讓自己遠離她。
「主宰我生死大權?」風蝶衣冒火地露出個微笑,「是啊!那我的態度應該如何,易公子?」
面對風蝶衣的反問,易陽並未直接回答,只道:「俘虜就應有俘虜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