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風幽禽努力克制著回頭的慾望,他不想自己「病」情加重。
「好。」韓如淨收拾思緒跟著他走出密室,將一切恢復原狀才步出淨心樓。
「等等。」風幽禽倏的止步,阻止身後的韓如淨跟進,「有人來了。」
兩人躲進淨心樓的沿廊下,待巡守之人經過才現身。
風幽禽攏緊眉,韓家竟讓外人佔據!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是誰掀起這場江湖風暴?
是誰毀了韓如淨的家?是誰誘得韓端端與之合作?
一切的謎團似乎都指向一個人——那名說書老人。
這件事得回到洛陽分舵跟風蝶衣那傢伙會合才能得到解答。
韓如淨見風幽禽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抿抿唇,抬首輕笑道:「快走吧!不然……」
轉瞬間,她的笑容逸失,身體比自己的意識更早行動的推開風幽禽,她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臉,身子即被一股勁道貫穿,撕裂的痛楚夾雜著昏璇自肩胛處快速擴散,受不住這般衝擊似的,她猶如斷線木偶般往下墜。
「搞什——」被推開的風幽禽正欲出口怒斥,在見著韓如淨以身替他當下那支冷箭時,不禁呆愣住,一切像慢動作般倒映在他眼底。
箭的勁道貫穿她的肩,直沒入廊往。韓如淨的血跟著箭矢噴出,他連忙扶住她癱軟的身子,封住傷口四周的穴道,想阻止血的漫流,在發現沾染上白衣的血呈黑色時,他驚恐的變了臉色,箭上有毒!
他抬首往箭的來處望去,看見圍牆上站著一名黑衣人,赫然是剛剛在淨心樓前同韓端端談話的人,他依然蒙著面,可眸裡散發的寒意清楚的傳遞到他這兒。
顯然黑衣人的目標是他,卻沒想到韓如淨會替他擋下這一箭,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隨即消失在他面前。
風幽禽無暇顧及黑衣人,低首只見韓如淨那張絕俗清顏血色盡褪。老天……老天啊……風幽禽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緊抱著她失溫的身子,發現自己的心在害怕。
「小魚兒!小魚兒!」風幽禽心痛的大吼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睜眼看看他。「小魚兒!小魚兒,我命令你睜眼看看我!」風幽禽拍打著她蒼白的臉頰,希望再次見著她那雙水漾瞳眸、那生氣勃勃的樣子……
韓如淨睫羽輕顫,緩慢的張眼,見著風幽禽怒不可遏的臉孔時,安心的笑了,「太好了……」她虛弱的吐出話語,氣音壓過聲音,「太好了……幽禽大哥沒事……」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在洞穴中啃過的椎心之痛。
只是她仍不明白幽禽大哥的態度何以驟變?不過,不重要了,見幽禽大哥好好兒的,她就再也不會害怕他像上次他們墜入河塘時那樣,像爹娘一樣……
「你沒事就好……」韓如淨連呼吸的氣力都快沒了,還是高興的說著,「沒事就好……」
蚊蠅般的呢喃教風幽禽怒火上升。「小魚兒,你是白癡啊!我用不著你來救!用不著!你給我好起來,不准裝這副死樣子!」風幽禽大叫著,可惜韓如淨聽不見他在吼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力氣消逸,連撐住眼皮的力量也失去,最後,她眼前被一片黑暗侵佔,沉入深淵。
親眼看見韓如淨在自己面前闔眼,風幽禽的理智飛走了,滿腔的哀痛入侵他的思緒,方寸盡亂。
「不要……不要……」緊抱著韓如淨,他口中喃語著,他不要韓如淨就這麼死了……
不,她不會死,不會死!
她還有家仇沒報,不會這麼早就一命嗚呼,不會!風幽禽拚命說服自己韓如淨不會死。
「上!」方纔的騷動引來在附近巡視的黑衣人,他們紛紛來到淨心樓前,見到風幽禽懷裡的韓如淨,個個動了在大頭目面前立功的念頭,齊舉刀攻向風幽禽。
風幽禽白玉扇一揮,攻向他的人全數被彈離數丈遠。他單手抱起韓如淨,還拿著兩袋的「偽如鏡」,一手持著白玉扇,冷峻的臉上滿是肅殺之氣,令人望之卻步。
黑衣人個個懼怕的吞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升起面對大頭目時的驚懼之心。
懷中的韓如淨吐出一口黑血,風幽禽見毒已衝破他封的穴道往心口攻去,連忙再在她心口附近封住穴道,不讓韓如淨毒氣攻心。他白玉扇一收,提起身子,飛離韓宅。
一干人等見風幽禽離開才癱瘓在地,久久都無法從風幽禽給他們的打擊中恢復。
寄暢園路洛陽分舵原本是在這場紛擾中唯一的平靜之地,可當風幽禽把渾身是血的韓如淨送到分舵時,整個分舵即刻騷動忙亂起來。
「你這個庸醫!給我滾!」風幽禽的吼叫聲響遍整個分舵,只見一名背著醫箱的老者連滾帶爬的衝出房門。
老者在走廊處遇上風蝶衣及一名同樣肩著醫箱、但年級要比他來得輕、做文人打扮的男子。
男子朝老者點個頭,他身邊跟著一隻金眸白狼及一名俊美男子。
「不好意思,又麻煩您了。」風蝶衣面帶歉意的朝老者道歉。
「哪兒的話,是老夫學藝不精。」老者已是分舵為韓如淨請來的第二十位大夫,他的下場如同前面十九位一般——被風幽禽轟得體無完膚之後倉皇逃出。
老者被分舵的人請了出去,風蝶衣才表情凝重的轉身看向年輕的男子,「她中的是奇毒,能撐這麼久全靠風幽禽輸真氣給她,希望你能幫上忙,揚。」
文人扮相的男子名喚南宮揚,江湖上人稱「妙手神醫」。
「蝶衣,你不該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南宮揚早在樊頌恩發出急函之時已做好心理準備。「我們走吧!」
風蝶衣點點頭,這些日子以來,韓如淨全倚仗一縷真氣撐著,風幽禽恨不得受傷的人是自己,使出全力不間斷的輸真氣持續她的生命,真不知他哪來那麼充沛的內力,瞧他剛剛的吼勢,顯然給韓如淨輸真氣這等耗損身心之事對他絲毫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