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揮之不去的噩夢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她長大了,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了,她不會再受傷害了……誰來救她……媽媽、心宇、哥哥……
「小舞,跟我說話。」眼見她看似纖弱的身子開始發抖,霧澤棹心一慌,不顧她的躲避捉住她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
冰藍瞳眸沒有焦距的睜著,隱約漾著的是驚懼,精緻的美顏帶著莫名的陰霾,紅潤的櫻唇輕顫,起伏不定的肩和胸口伴隨著呼吸不過來的喘息聲。
「小舞,小舞!」霧澤棹將她發顫得厲害的身子摟進他的懷中,俊臉泛過一抹恐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似的緊抱著懷中的嬌小身子,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
被清冷侵佔的身心開始滲入霧澤棹的體溫和有力的擁抱,就像在海上飄蕩的小船突然得到可掌握方向的船槳般,朝向自己的目標前進,游離的魂魄回歸本位。
舞羽不再發抖,甚至耽溺在霧澤棹寬厚的懷抱中,但他仍在發抖,口裡的安慰也未曾停歇。
「霧澤棹……」她發現他抖得比自己還厲害,她不由得伸手環抱住他,以著自己也沒發覺的柔和嗓音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小舞?」呆凝的墨綠眼眸盯了她好一會見才出現情緒,霧澤棹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喚著。
胸口好悶……舞羽察覺自己的心在他可憐兮兮的呼喚她的名時狠狠的縮了下。
露出個苦笑,她略有所悟的點點頭,「嗯。」
「對不起,我……」霧澤棹臉上飄過數千數百種心緒,最後留住的是無限的歉然,一反平素言行的他看來很不對勁。
舞羽微斂眼睫,她寧願看霧澤棹裝模作樣也不要他現在這樣。
「我……我很抱歉……」除去歉語,霧澤棹吐不出其他話語,空白的腦袋冒不出其他思想。
「不關你的事。」舞羽冷語冰人,但指尖卻輕插入他及肩的褐髮,捧住他的頭。
「我沒有要讓你害怕的意思,我只想看你真正開心,真正顯露情緒的模樣,不然你就像高懸天際時月亮一樣,無論看起來有多近,真伸手想摘卻什麼也握不住,我離你好遠好遠,只能看摸不著,一直都是這樣,我好後悔好後悔自己——」
霧澤棹猛然住口,空洞的眸子回復,有力的雙手鬆開,兩人之間的聯繫只剩下舞羽捧著他後腦的手。
四日相對,郁如墨的綠和淡如冰的藍交錯,舞羽深吸口氣才放開手,原本相擁的兩人分離,難以解釋又尷尬的氣氛瀰漫著。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霧澤棹,他別開視線、強自鎮定的轉移話題,「岡野同學的傷勢不要緊,只有輕微腦震盪,要住院觀察一下。」
「是嗎?從四樓跌下去是死不了人的,要死,也要從五樓以上的樓層跳下來才有用。」舞羽挽起長髮,紮成馬尾,漠不關心的說。「我覺得安田和伊集院的嫌疑可以剔除。」
「何以見得?」霧澤棹的眸光定在她潔白的後頸上,依戀的目光在舞羽轉身時快速斂起。
還不是時候,在他還沒確定舞羽的心之前,不能說出所有的真實。
「伊集院太驕傲,那種事情她不屑做,也沒頭腦更沒耐性做。」舞羽只消同她說上幾句話就摸清她的性格。「安田這個宿舍長可不是白當的,每位住宿生的一舉一動她都有留意.這種有損前途的事情她不會做。」
在學的表現是列入以後出社會的一個標準,因而沒有家世背景的人會特別注重在校的表現。安田沒有意到自毀前途。
「我沒有問她們兩人深入相處過,只是很自然的將她們列入嫌疑犯的名單內,因為就整個情況來看,也只有她們兩人的動機及下手機會最多。我來之後便再也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無從調查起。」霧澤棹唇角微揚,隱藏起過度洩漏的真心,安心的以為這樣的距離最好。
說到辦案,他也是舞羽來到學校後才積極調查起來。這種非他所願而做的事,他是不會太快解決的。
「學生在老師面前通常是不會說真話的。」舞羽微彎紅唇,暗笑他以老師的身份想查案是錯誤的選擇。
她低垂的睫羽遮去冰藍眼瞳真正的心緒,也爭取時間安定自己惶惑的心,方才霧澤棹說的那番話仍印在腦海,聽似毫無章法可又隱約透露他真正的內心。
從一開始結識他,她就沒弄懂過他,反倒是一直被他牽著走,直到……
「不過我還得感謝岡野的出事,否則我也沒機會同她們兩人說上幾句話。」安田紗耶香還好,因為是宿舍長又同班,但伊集院憐她也是今天才見到,唉!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這樣一來,又回到原點了。」不只兇案,連他們也回到原點,這樣或許對彼此都好。霧澤棹臉上閃過一抹黯然!
「我們上頂樓瞧瞧現場吧。」舞羽拿著裝有白色粉末的瓶子,推著他出門。頂樓風大,把霧澤棹的頭髮吹得凌亂遮住他的視線。
「呵呵。」舞羽有先見之明的將長髮紮成馬尾,看到他被風吹亂的頭髮得意的笑出聲。
要是讓學生看到這樣的霧澤棹不知道會有何想法?
霧澤棹睨了她一眼,倏地捉住她的馬尾,動手扯掉她的發圈,拿她的發圈來綁自己的頭髮。
「喂,你……」舞羽才要出口的話因要接住他丟過來的另一個發圈而隱去。
他怎麼知道她用兩個發圈來綁頭髮?
由於舞羽的頭髮很多,一個發圈綁不牢,通常要用兩個以上的發圈來綁。但她常覺得與自己的形象不符而不綁起來,因為像精雕細琢的陶瓷娃娃的她一綁起馬尾立刻變成辣妹,向來以「婉約淑女」為招牌的她當然不會自砸招牌。
「你頭髮又多又長,我才不相信一個發圈就可以綁緊你那頭長髮。」霧澤棹摘下眼鏡,不復平日的文質彬彬,紮起頭髮的他,多了絲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