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沒正面回答,可在唇上的微笑不言而喻,讓人看了有些嫉妒,顯然昨晚的熱情饗宴,讓他很滿意。
一會兒銘翰拿起覆蓋在眼上的毛巾。「我蒸夠了,先出去泡熱水。」說完後便站起身走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為明。
一到外頭,全張開的毛細孔一接觸到冷空氣立刻縮起來,打開水龍頭,讓冷水沖去了身上的汗珠,方走進前方的按摩熱水池,強力水道衝擊他背部的穴道,令他舒服的吐出一口氣。
終於在發生第三回性關係過程中,突破「一」次紀錄了,想到昨夜,他不覺莞爾,在怒氣驅使下,兩人的激情白熱化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徹底燃燒了一整夜,讓他恢復了「一夜三次郎」的名號……
不過——低頭看看身上的傷,胸前有明顯的齒痕和抓痕,背後以此類推,想必傷痕更多,在昨晚這場戰役中,他也沒討到什麼便宜就是,瞧他睡到下午才清醒,錯過了上班,可見精力耗損得有多凶。
他微微苦笑,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凶悍,就像一頭母獅子,對他又啃又咬又抓,毫不留情將她的印記刻在對手的身上,完全不讓他好過,徹底實現她的報復。
後不後悔惹上這個煞星?嗯……有一點點懊惱,可想到兩人所共享的那份獨特的激情,他又不覺興奮了起來,沒想到她會有這麼狂野的一面,甚至在她面前所展現的自己,也是陌生的。
水面產生了動盪,陳為明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啊!好舒服……也不曉得最近怎麼了,老覺得肌肉和骨頭會莫名的酸痛。」
「操勞過度?」
「哼!才沒你那麼好命!」為明意有所指地說道。
好命?他只是揚眉不語。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為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真愛上某個女人,是不?」
「愛上?」他微扯嘴角。「我就是搞不懂自己是愛她,還是只想上她。」
呃?「下了床的她和床上的她有什麼不同?」
他微皺眉。「有點不太一樣,床上的她很可愛,下了床之後……」他凝神思索。
「怎樣?」為明急於想知道下文。
「有時會恨不得掐死她,有時候……又覺得她很可敬。」
「可敬?」
「嗯!」想起她經營書店的模樣,以及那副自信和執著。「看著她,總會讓我有種很奇特的感覺……」
在未見到她之前,他從未思索過日子該怎麼過?可看她過得那麼起勁,也不自覺影響他,而這樣的感覺反映在他的工作上,讓他比往常更勤於拜訪客戶。
瞧這模樣,分明就是「愛」多了一點,可一向精明、滑溜的他,怎會弄不清楚感覺?可話說回來,又要怎樣去區別愛和喜歡呢?對男人而言,這兩者都會讓身體有同樣的反應,差別只在於認知度和持久度……
「你以前沒愛過人?」
「沒有!」
不會吧!「連『初戀』都沒?」為明有點不敢相信地提高聲音問道,對百分之八十的男人而言,初戀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所付出過最單純、最徹底的情感,而且對象也是教人最難忘的。
孰料,銘翰一聽到「初戀」這兩個字眼,先睜大眼睛,表情變得很難看,為明心驚地望著他。
「我……是不是踩到地雷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銘翰緊繃的神色和陰沈駭人的目光說明了一切,沒錯!被引爆的是一顆很大、很久遠——早被他遠遠拋在腦後的地雷,只是沒料到有人會突然把它拋到面前,讓他毫無準備、遮掩地……
該死!他不想記起,可是如今不想也不行,思緒已完全不受控制。
「呃,要不要說來聽聽?」
他狠狠地瞪了為明一眼。「有什麼好聽的?」
「有呀!說不定可以幫助你思考……」
「沒什麼好說的。」他輕吸口氣,倏地露出冷笑。「不就是一個笨蛋小子被一個美麗的老女人騙得團團轉,小子以為自己是女人的最愛,可最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她腳下眾多只哈巴狗之了,清醒後,那只哈巴狗咬了那女人一腳,便離開了,就此結束他那荒謬可笑的『初戀』……你告訴我這段令人打從心底厭惡的回憶可以幫助我作什麼思考?」語氣中有說不出的嫌惡。
為明沈吟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開口。「或許……這可以解釋這些年來,你為什麼會只當『蜻蜓』,不想與女人發展到更深的地步。」
銘翰愣了愣,默不吭聲地走出熱水按摩池,直接撲進空無一人的冷泉池中,整個頭埋在水面下,直到喘不過氣來才冒出水面,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抹去臉上的水滴,冰冷的泉水讓他頭腦稍微清醒。
他以為已經忘了!忘了!怎麼……
為明走到靠近冷水池的邊緣坐下。
「你還好吧?」
「沒事!」
兩人又安靜了一會兒,此時走進一群人,熱烈的交談聲音在空蕩的室內迴響著。
為明等他們走進蒸氣室後才開口。「現在的這個女人跟以前那個女人一樣嗎?」
「完全不同。」
「那說不定會有不同結果。」為明真心的祝福道,其實很嫉妒他已經找到願意停眸凝視的女孩。
「或許沒什麼不同。」銘翰從池中站起來,神色冷漠、遙遠。「我已經泡夠久了,先回去了。」語畢便轉身離去。
喔哦!望著那連再見都沒說的身影,為明扒扒頭髮,糟了!他所引爆的地雷,震撼度、殺傷力,以及破壞度似乎遠超過所想。
嗚——怎會這樣?為明趴在浴池邊,開始後悔自己幹麼那麼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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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官琪……遇到她時,他才十七歲。
十七歲,應該是他活了三十三年的生命中發生最多事的一年,劇情高潮迭起,絕無冷場,比現在的八點檔還要精采!
他的家庭在父親外遇爭吵多年後,終於在那一年劃下休止符,父母正式簽字離婚,各自婚嫁。他是魏家唯一獨子,外遇的那個「家」因為只生出女兒,所以父親要他跟,可他不願意,也不想打擾正重新過自己生活的母親,反正再過一年,他就滿十八歲,不需要監護人,在允諾父親不會改姓後,就搬了出來,獨自在外面租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