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元綠袖將自己推離平抒衡一些,直勾勾地望著他帶笑的俊容。他總是笑著,可眼神會洩漏他的心底事,她喜歡看他的眼,像天池,即便清澈澄透,卻也因為過於清晰反而看不透。
「我可以等你!」元綠袖鏗鏘有力的宣告,藍眸璀璨,晶亮明媚。
平抒衡無言,久久,噗吃一笑,先是低笑,後成狂笑。
「你笑什麼?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耶!」元綠袖莫名其妙的看著大笑不已的平抒衡。
「綠袖兒,你有沒有發覺咱們倆是在何種情況下說話的?」
「嗯?」經平抒衡一提醒,她才發覺他壓根兒衣衫不整,熱浪直往臉頰兒沖,藍眸卻直怔怔地盯著他強健的體魄,好一會兒意識到平抒衡興味十足的視線,她才轉開眸子,一下子又轉回來盯著不放。
「你呀……小色女。」平抒衡點點她的鼻尖,大方地任她瞧。
元綠袖面色潮紅,略帶羞赧地朝他扮個鬼臉,閃出玉屏外,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你快些換上衣服,咱們尚有正經事兒得談。」
「咱們的正經事不就適才教你看光了嗎?」平抒衡帶笑的低柔嗓音緩緩飄出。
「你正經些!」「對了,這龍九子……是哪龍九子?」平抒衡話題一轉,讓元綠袖有了喘息的空間。
「據密令所定的內容,龍生有九子,此九子皆非龍的形樣,各自有各自所好之物,分別為:霸下、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眥、狻猊、椒圖。而你,名列其中之一。」若非雨過天晴,元綠袖怎麼也不願講有關龍九子之事,這龍九子害得平抒衡在宮裡受苦受難,假若沒有那幾年身為人的記憶,或許元綠袖會直接衝進宮裡見一個殺一個。
但就因她曾經為人,而為人的記憶在封印解除後仍存在她的腦海裡,是以她即便再厭惡人數也會因那幾年美好的回憶而對人類多留分情面。
「原來我有這麼多未曾謀面的兄弟姐妹,真」榮幸「。」平抒衡換好衣裳,邊調整腰帶邊走出玉屏,唇角笑意未曾稍減。
「我可一點也不覺得那有啥好榮幸的。」元綠袖見平抒衡的發微散,於是要他坐下,重新為他整理。
「我喜歡人類的一點便是他們有複雜的情感與想像力。」平抒衡掏出玉虎與扇墜把玩著。「但他們翻臉不認人的本事太高,我始終無法習慣。」
就像詹慶仁,誰會料得到他一名堂堂狀元郵,卻反噬救命恩人。「扇子呢?」元綠袖只見扇墜不見招扇,因之間道。
平抒衡一頓,肩一緊,而後恢復正常,聲音略微緊繃地說:「這玉虎給你。」他將玉虎往後一遞,元綠袖接過,玉虎冰涼略帶重量,連帶地讓她想起那日趕往天池見不著人時的情景,不由得心一澀、鼻一酸,「那日你怎會失手被擒?」
平抒衡神色更加不自然,不由得暗自慶幸是背對著元綠袖,否則自己這般微細的失態,馬上會被她看出。
「敗便敗,何必追究?」
「可是你同聶扶風若認真打起來,你不見得會輸呀!」元綠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你得收好玉虎,它跟了我幾千年,我身邊沒什麼東西可給你,唯一能讓你見物如見人的,就屬它了。」平抒街轉身將元綠袖拉坐至自己的腿上,合上她放有玉虎的手掌,細細叮嚀。
元綠袖乖乖地握著玉虎,將之收入懷中,一臉狐疑地斜除,微覺蹊蹺;但平抒衡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他雙手環抱她的腰,用下巴頂住她的肩,逗得她發癢,笑著躲開,可惜被鎖在有限的空間中,想逃也無處逃,最後癱軟在平抒衡懷裡,嬌喘吁吁,軟語喃喃:「別……別了……我不行了……」
「怕癢的母老虎。」平抒衡不再逗她,安分地抱著她,享受擁抱的充實感。「母老虎不能怕癢呀!」元綠袖緊盯著他的側顏,仰首親吻他的下巴,然後在他懷裡找個舒適的姿勢,合上眼,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倦意漸至。「平平,我真的好開心,你沒事,我們能在一起……你別再激我生氣,我們慢慢來……」
「嗯,讓你久等了。」平行衡一手撫上她的背,把玩她的發,感覺她的呼吸趨於緩長,便知她已入眠。於是抱她至床上,為她寬
衣、蓋被,拉下床帷之前俯身輕吻她的唇。「至於慢慢來嘛……」
他勾起一抹輕淺的弧度,語焉不詳地吹熄蠟燭,走出房外,遙望明月。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吟唱聲拉高未結,引來「乒乓」兩聲雪塌做為回應,平抒衡不由得咒罵出聲,只因他身戴枷鎖,積雪這一「捧場」,害得他滿頭滿臉全受到雪的「青睞」。
「哈哈!」身旁的元綠袖見狀,不由得冷冷嘲笑他兩聲,「你活該!」哼,誰教他要在回長白山的路途中一路耍白癡,老激得她面紅耳赤。今兒個一大早,貂兒先行探路去,她與平抒衡走在積雪至踝的山路上,他突然一個撲身過來,讓她與他在雪地裡打滾,氣得她全身發抖,質問他的目的,他只是笑笑地說:「突然想撲倒你嘛!」
突然想撲倒她?很好;她就讓他「撲」個夠,於是她拿出過了山海關便卸下的枷鎖,硬是「幫」平抒衡銬上,看他還能不能作怪!
平抒衡的咒罵更大聲了,他也很無辜呀!今早見元綠袖戴上捕快的帽子,露出美頸,他便有衝動想壓倒她。若不是他們人還在山海關內,他真想拆下她的蒙眼巾,狠狠地親吻她,看著她那雙蔚藍眸子閃耀光芒……
這一切的美好都只是幻想。平抒衡有些沮喪的甩開滿頭的積雪,在心底歎氣。一股異氣自左方川流而來,平抒衡背一挺,直覺某種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接近他們,方想出口警告元綠袖,後者已然頓步。蒙著蒙眼中的元綠袖憑借直覺感受到來人的氣異常,因而特別提高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