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瀲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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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我知道。」

  「那你還救我?!」該死的人類!

  白椿槿默然以對。

  他說的她都明瞭,可自個兒的脾性不是見死不救、撒手不管的自私冷漠,她無法看著他在自己眼下死去,更無法任他自生自滅,即使他是妖。

  可她怎麼也不願將這話坦然說出。

  「人類,我在問你話!」水承瀲等得不耐煩了,他最想做的是將她驅離自己的視線,獨自舔傷,可他做不到!

  「不為什麼。」白椿槿給了他四個字——令他想掐住她纖細頸子的四個字。

  「你!」

  「我勸你省下吼我的氣力,好好的養傷吧!」白椿槿說完,人便起身離開,無視於水承瀲殺人的目光追隨其後。

  註:《不苡》出自《詩經。周南》,不苡今名「車前草」。

  第四章

  白雲裊裊過隙,清風徐徐拂面。

  「該死的你!放開我!」水承瀲的大吼聲響遍整個山洞,只見他呈坐姿,身上纏蹣籐蔓,動彈不得。

  「誰教你將我悉心敷上的藥膏給抹得一乾二淨,讓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白椿槿手裡拿著根細柴,在荷葉上翻捲著黏稠無比的黑色黏液。

  水承瀲嫌惡地看著荷葉上被翻動的「爛泥」,憎惡地瞪著白椿槿。「我的傷我自個兒治,不必你來多事!」

  他是妖!該死的,這女人難道眼盲了嗎?他是妖,有法力的妖,毋需她用凡人的方法來醫治他!

  此時此刻,他卻教她綁得死緊,全身無力,只能任她「蹂躪」,他的法力…

  …他的法力上哪兒去了?

  他該引雷轟死她的!是的!沒錯!該這樣做才是正途啊!

  可……可現下他卻只能口頭威脅,還不受到重視!天殺的!該死!該死!該死!

  相較於水承瀲的沮喪,白椿槿顯得自立自強多了。

  「我就是愛多事,你能奈我何?」白椿槿回嘴,手可沒因此而歇息,「這藥膏對傷口的癒合很有用,你再多忍耐幾回便是,男子漢大丈夫,何需拘此小節?」

  「你信不信我傷好之後,頭一件事便是擰斷你的頸子,讓你頭身份家?」水承瀲已不記得自己多久沒生這樣大的氣、不記得自己曾淪落到教個人類女子相救,更被她強迫醫治。

  若是在遇著白椿槿之時,能預料日後有此一「劫」,他絕不會因一時貪趣而留白椿槿一條活路。

  「信,怎能不信?你可是妖啊!」白椿槿迎上他燃著焱焱怒焰的妖眸,聽他一直強調自己的身份,她不信也難。

  水承瀲聽不出她語間的笑意,只覺她拿他說過的話語反諷自己,他一時找不到話說,漠然以對,不願再同她說話。

  他的冷臉只維持到白椿槿拿著她口中的藥膏、他心中的「爛泥」靠近他為止。

  「你做什麼?!」水承瀲皺起眉頭,故作鎮定地瞪著白椿槿。該死!那爛泥惡臭難聞,他好不容易才抹乾淨,她卻三番兩次要拿它往他身上塗!她在報復他之前玩弄她的仇,定是如此!

  待他傷好,必會加倍回報!

  「唉!」白椿槿將那爛泥小心輕放,輕歎口氣,小手一伸,揪住水承瀲往後退去的衣襟,將他適才努力拉出的距離給扯回。「別怕,不過是藥膏,味兒是嗆了些,但它的療效好,是我好不容易採得幾種藥草揉制而成,別糟蹋了。」

  這山頭失了水承瀲的氣,就如那日異變所見著的黑霧吞噬白霧景像一般,原本的郁綠漸次枯黃,連雨也下得稀少了,分明是梅雨季節,卻猶如乾旱。

  他們所避的山洞或許是因為有水承瀲在吧,還稍有綠意,也讓她得以摘取藥草替他療傷。

  這幾日,她不停地回想起茜草說過的話,參透了些。

  這山頭靠的是水承瀲的氣以及她失足墜入的那方湖泊所護,才使得它保有青翠茂密、萬物生生不息,一旦水承瀲以及湖泊兩者其一失衡,足教其乾裂,摧殘所有生機。

  是以水承瀲受重傷,氣弱了,這山頭的生氣也開始枯萎。外頭風聲仍旺,水聲逐漸細小,更別說是其他動靜,一片死氣沉沉,倒是她在摘野果時偶爾會聽見一些耳語,說著要啃蚣蟆肉、喝蚣蟆血,斷斷續續、綿綿細細的持續著,教她不由得害怕起來,卻一個字兒也不敢同水承瀲道出。

  為什麼不敢?白椿槿沒有細想,只想著醫好他,這山頭也許有救,也許會恢復原狀。這樣,她也能早日離開,逃到天涯海角,隱居起來不教杜仲言逼婚,一生自由自在、無所牽掛的生活。

  「療效好你怎不自個兒用?」打死他,水承瀲也不願用,可惜他現下法力失靈,身受重傷,只能讓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擺佈,由不得自己。

  「我用了。」白椿槿另一手拉高裙襬,左腳踝纏著布條,隱隱可見黑色的藥膏滲過布條。「瞧,我可沒誑你。」

  水承瀲想掐住她纖細的頸項、吞掉她的頭、啃她的肉、喝她的血、將她的骨頭燒成灰燼……

  數千、數百種置白椿槿於死地的方法在他的腦中打轉,卻沒一個能實現,教水承瀲只能用眼神凌遲她,無力阻止她對自己的放肆——

  當下,水承瀲果斷地下了個決心,他絕對要在最短的時日內痊癒!

  ☆☆☆

  迅風刷拍,捲來訊息。

  「人類……山裡有人類走動……山裡有人類在湖附近走動……」

  一名身著黑袍、有著妖美面容的俊男一手擒捕住風,輕問:「人類?」可惜他的頰邊有幾道傷痕,毀了他俊逸的五官。

  「這山頭打哪兒來的人類啊?」坐在廳內上位的青衫男子搖著折扇,樣貌陰柔慘白,活似久病般的瘦削,聲音低而細,讓人不由得打起冷顫來。「這些年來,蚣蟆從不讓人類闖入他的寶貝地盤,會有人類出沒真是可笑。」

  「前些日子在蚣蟆的地盤不就闖入了一群人類?」黑狐提到蚣蟆之名時,黑眸一黯,抬手撫上頰邊的傷痕,眸光轉為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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