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瀲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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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你受傷了。」水承瀲皺起眉頭,怒氣高張的替白椿槿療傷。「那些人不是你的鄉人嗎?為何攻擊你?」

  適才白椿槿僅獨自一人到白家的墳去,卻被人們圍攻,若不是他擔心隨後跟上,白椿槿一條命便被活活打死!

  白椿槿低語:「因為我是罪人。」

  在他們眼中,她是罪無可恕的罪人。

  水承瀲揚眉,無語,大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什麼叫作罪人?」

  在他的觀念裡,人類只屬於該死的人。

  「你不知道比較好。承瀲,咱們可以回去了。」白椿槿已了無憾事。

  「不行,我體力還未恢復,做不了長途的馭雲。」水承瀲搖頭,「琴兒——」

  他們一路行來,全靠水承瀲恢復原形使出馭雲術,才使得他們的時間縮減大半。

  「那我們就留下來,直到你體力養足為止。」白椿槿依偎著他,放鬆心情後,方感受到適才的屈辱與寒心。

  「琴兒?」水承瀲察覺她的異樣,關心喚道。

  「我不懂。」

  「不懂啥?」

  「人這種生物。」白椿槿出口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將自己與人類劃分開來。

  她輕笑出聲,捉緊水承瀲的手臂。「要是我也是山精野怪就好了。」

  「傻瓜,人與山精野怪都是注定的,身為人與非人都不是自己能擇定的。」

  水承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是妖,他只知道當他有能力化為人形時,才明白自己非人。

  但人與非人有何差別?不過是外在形樣的差異,那顆心其實是一樣的。

  「那我下輩子當妖好嗎?我死後,你可要找到我。」白椿槿孩子氣的拉著他的袖子,任性的說。

  「你想變妖?吃我的口水就成了。」他笑笑地握住她的柔荑,似真似假的說。

  「延年益壽是吧?」白椿槿笑出眼淚,悄然拭去,不願讓水承瀲多心。「那我不變成老不死的老太婆了?到時……你還是如現在一般的模樣吧……」

  「也許。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不是嗎?」納白椿槿入懷,水承瀲要她別多想。

  「是啊……」她疲累的合上眼,枕著他假寐。

  她好累好累,有水承瀲在身邊,她雖需思慮,卻未曾如此疲累。

  水承瀲撫順她的發,將自己的發與她的交纏,打了個同心結。「結髮、結髮。」

  「夫妻結髮,永結同心。可是承瀲,你知何謂夫妻嗎?」白椿槿捧著水承瀲打的結,笑問。

  「不知道。」他沒有這種觀念。

  「這結不能亂打,等你理解、想通了,再想想你要與誰結髮。」白椿槿動手想拆掉同心結,卻遭他阻止。

  「我很確定我只想同你結髮。」水承瀲傾身親吻她欲語的唇兒,吞沒她所有的話語。

  流螢點點,逐水飄揚,夜裡的水面格外平靜,但教螢火蟲拂掠過,反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倏忽,幾聲異響吵醒水承瀲,一睜眼,迎面即襲來一條寫滿奇怪文字的黃布。

  他一驚,推開白椿槿,兩人髮絲的同心結松落,他卻來不及躲開而被黃布捆住,動彈不得。

  白椿槿跌入水裡,幸好他們所在之地尚淺,沒有滅頂的危機,她張眼所見竟是水承瀲教寫滿咒語的黃布捆著吊在半空中。

  「承瀲!」白椿槿涉水向水承瀲走去,想要拉掉他身上的黃布,豈料一個力道扣住她的肩,將她往後拉,踉蹌跌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她下意識的掙開那人的扶持,轉頭一看,赫然是笑容滿面的杜仲言,再望向前方,發現拉走她的是一名身著道袍的道士。

  「這是怎麼一回事?!」白椿槿怒瞪杜仲言,料定是他搞的鬼。

  怎麼……他怎麼找到他們的?怎麼會這樣?明明他們已經早好幾步回來了,為何杜仲言會與他們同時到?還找著他們?

  「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找得到你們?為什麼會與你們同時到達?」杜仲言狂笑,「你以為那天我是怎麼在那只妖無所覺的情況之下找到你的?」

  白椿槿仔細回想,心寒不已。

  「沒錯,仙術!那天就是這位張天師護送我去找你,『它』完全沒發現我們入山,不是嗎?」杜仲言可得意了,連笑容都顯得囂張不已。「張天師是法力高強的仙人,我特地請他來對付這只妖怪。我忍了好久,為的就是這一天,要在你面前殺了它!」

  他大費周章,不過是為了此刻的成就感。

  「你下流!比不過承瀲就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白椿槿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靠近時,卻被道無形的牆給彈開。

  「琴兒!」水承瀲勉力睜眼,見白椿槿跌倒,連忙叫道,這一叫,黃布束得更緊,近乎奪走他的呼吸。

  「承瀲,我馬上來救你!」

  「別過來!」水承瀲大吼,制止白椿槿欲再靠近的舉動。「這罩子很詭異,你別過來。」

  這怪布,有種奇怪的力量,一直在吸取他的生氣,讓他逐漸虛弱。

  「姑娘,回頭是岸,與妖為伍,不會有好下場。人妖本就殊途,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兩道不可相融,如此違反天理。」張天師咒語念到一個段落,睨視白椿槿,冷淡的勸說。

  「何謂天理?何謂人道、妖道?我們不都生活在同一個蒼穹之下嗎?為何要分得如此細密?」白椿槿看著張天師,從他眼中瞧不見一絲人味,也嗅不出一絲妖氣,只有靜若止水的冷漠。

  「因為如此才不致亂了正罡。」張天師斜瞄白椿槿,「你被妖感染了,渾身上下都是妖氣,待我將此妖收服,再來清理你。」

  「你休想!」白椿槿悍然撲上張天師,卻教張天師給彈開,她爬起想再試一次,這回她被杜仲言自身後抱住腰,怎麼也無法掙脫。

  杜仲言捉住她的頭髮,強迫她揚首,要她看著水承瀲,甜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訴:「椿槿,你給我仔細看清楚,我要你親眼看著『它』是怎麼死的。『它』會像過往那些東西一樣,因為你而死亡,因為你眼中有『它』而死亡,我要你明白,凡是屬於我的東西。死活都得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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