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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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偷覷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大手,空氣中有股屬於他的味道,她盡量不去思考任何問題,閒置腦袋讓它空白,否則相處的壓力會逼瘋她。

  二十二歲了,余懷慈,你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孩童,你身心健康、活動自如、對自己有完全的自主性,誰也不能傷害你,你根本不用怕他。沒錯,她要克服心魔才是啊!

  先開口,先開口讓他曉得你已經長大,不再懼怕他惡劣的行為。

  懷慈做好心理準備後,咽嚥口水,決定先下馬威。

  「你肚子餓了嗎?」

  啥?他倏地開口,反教她傻眼。

  「我問你是不是肚子餓?」他沒好氣的重複。

  「沒有,沒……沒有。」他怎麼曉得她肚子餓到現在?而且他又搶白,破壞了她的計畫。

  沈青嵐為她激烈的辯白差點笑出來。打她一上車,僵硬的身體就沒移動過,直挺得好似鋼筋水泥,嘴巴還唸唸有辭,拚命跟肚子發出的聲音相附和。

  「真不餓的話,能不能請你的肚皮別一直響?」

  她一聽,趕緊把隨身包包蓋在肚皮上,聲如蚊蚋的解釋,「今天肚子不舒服。」

  「是嗎?我還以為是中午的扁吐司在你肚子裡作怪。」話裡淨是戲謔之意。

  跟小時候同樣惡毒的字眼,真是本性難移。她隱忍著怒意陪笑臉。

  他倒皺眉頭,不贊同的說道:「好虛偽的笑容,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副醜樣?快停止,想不到你竟然偷學我的招式。」他的確用同樣的方法在父母面前扮雙面。

  敷衍失敗又被拆穿,她窘態畢露的叫喊:「我才沒有。」

  「小慈,你學會對我說謊了,一個人的本質是改變不了的,你裝出來的假象騙不了人。」

  拐彎抹角的批評她虛假,她哪裡虛假?她只是討厭衝突,喜好平靜,所以臉上掛著笑容有什麼不對?避免被他探知更多,她選擇沉默,毋須在意他的言論。懷慈看向窗外,慣性的用手撥弄劉海。

  沈青嵐突然間伸出手靠到她面前,她反射性的雙手抱頭,一如以往地護住自己。

  他怪異的瞪她一眼,隨即笑道:「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打她。回憶裡她記得只要他一動手,不是將她推到泥濘裡便是拉扯她的髮辮,痛得她淚水直下。她當然沒把內心的話說出口,只是防備的直盯著他的手。

  沈青嵐紳士的舉手,「沒惡意,只想看你額頭的傷。」

  「已經好了。」語氣還是充滿防衛。

  台北的交通向來是阻塞的水管,卡在其中動彈不得,車子性能再優良也無用武之地,等待紅燈的同時,她的肚子又響了起來。

  發生剛剛尷尬的事,他們之間的氣氛又開始沉悶起來。沈青嵐方向盤突然一轉,駛離正常路段。

  「你要去哪裡?」她緊張得語氣都變調了,雙手抓住他的手,難道只因她的言語反抗,便使他露出本性要帶她去填海?悲觀基因在她腦袋興風作浪。

  等車子到達一家高雅的美式餐廳門口,他才轉頭解釋道:「停止你的被害妄想症,我是被你肚皮的叫聲吵得受不了,引發我的飢餓感,所以才來吃飯,來不來隨你。」他跨出車外,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

  懷慈還未安定的靈魂被迫做出選擇,真不曉得他是邀請還是準備看她笑話?拄枴杖上高級餐廳是很不方便的事,大家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偏偏她最怕受人注目。

  不等她做出反應,靠近她的車門猛然打開,沈青嵐不理會她的掙扎,輕鬆的抱起她往餐廳走。

  「你……」她瞠目結舌,扭動身體要下來。他怎麼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神情自若的抱著她進入餐廳?想到此,雙腿晃得更厲害了。

  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給我安分點。」

  這句話達到百分之百的效果,她不再吭聲,也安靜下來。

  「再耍脾氣,後果自行負責。」他嚴厲的警告她,一轉頭又溫和客氣的對侍者點菜。

  這是威脅。她吹鬍子瞪眼睛地看著他虛偽的嘴臉,說到雙面,誰比得過他,他才是徹底的實行者,還批評她虛假。

  憑什麼對她大呼小叫?她是成人,有主見、有思想,小時候是小時候,難道他還當她如童年一樣好欺負?她都準備辭職了,更不用委屈自己看他臉色。

  沈青嵐對她投射過來的敵意無動於衷,反過來冷冽的回應,「吃飯。」

  「喔。」她又反射性的低頭猛舀湯喝,大口嚥下去,嗯,好喝。等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她又懊惱起來,幹什麼他一命令,自己又奴役性強的聽話?

  一定是餓過頭,才會喪失理智,她不能讓食物牽著鼻子走,她要反抗。

  「我不吃。」哇!她好勇敢喔!

  正在切香嫩牛排的沈青嵐抬起頭來,「為什麼不吃?你明明肚子餓,還在我車上抗議連連。」由此看來,她是為反對而反對。

  「我不想接受你的好意,你……你態度太——」

  他拿起餐巾擦拭,雙眼銳利的盯著她,「怎樣?」

  她有骨氣嚥口水,卻先認輸地移動目光,改口說這:「太強硬。」她原本想說惡劣,被他一瞪,話都打對折了。「而且……而且——」

  「對不起。」

  「而且也等等,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他竟對她說對不起?!

  沈青嵐搖晃高腳杯,蜜紅色的醇酒晶瑩剔透的飛舞,他舉著酒杯敬她。「方纔語氣有點不禮貌,也不該沒徵求你的意願便邀你晚餐,來,我用酒來向你賠罪。」

  人家都先開口道歉了,再彆扭就顯得小家子氣,懷慈遲緩的舉起酒杯,傻傻的喝了一口,等酒液滑入口,嗆辣她的舌頭,才憶起自己根本不會喝酒,他是故意的。小時候他也曾強灌她一杯酒,害她酒精過敏吊點滴,還騙大人說是她自己貪嘴。

  有了這麼慘痛的經驗還不學精,跟他在一起時時刻刻都要提高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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