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生氣。」穎豪壓低的聲音中有著潛藏的怒火。
「我知道。」君樵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
「但我也知道我沒什麼資格發脾氣。」穎豪苦澀的輕揚唇角。「因為我還不是你的什麼,充其量勉強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對不對?我們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可是,你沒有必要什麼事都告訴我,你覺得沒有必要就不說,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說,是吧?」
他說中了一部分事實,風家人對不是自家人的人都有一種防備心。對他們而言,朋友其實算不上必要,他們的個性多少滲了些孤冷特質,不會特別與人親近,再好的朋友也親不過家人。穎豪面對的,便是這樣一個困境,君樵仍未接納他成為她未來的伴侶,而他卻已經陷了下去。
「我……」不知怎地,見穎豪這樣,君樵的心像被人掐住一般的疼。她試著想辯解,「穎豪,我……」
穎豪把浴巾丟貽d,拿起吹風機幫君樵吹頭髮,君樵的話語因而被吹風機的聲音蓋過去。
君樵望著穎豪沉冷的眸子,驀地恍然大梧,穎豪在向她抗議,抗議她的自我意識,抗議她的不信任!更抗議她不讓他進入她的生活、她的心!
「我很抱歉,穎豪。」君樵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在可以讓穎豪聽見的範圍內。
穎豪關掉吹風嘰,陰鬱黑眸鎖著鏡中君樵的容顏。「我不想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的信任。」
君樵凝望著穎豪,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會,她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穎豪見狀,搖首歎道:「算了。」
啊?!君樵怔忡出神。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連信任也做不到,那我們如何一起共度以後的日子呢?算了,我不再逼你嫁給我,也不再要求你跟我一起實習。明天我就回美國,這兒你要住多久都無所謂。」
穎豪不是一時衝動才這麼說,他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他無法更加認識君樵……不,該說是她不讓他更進一步認識她,她仍將他拒在家人之外,這樣就算他勉強她與他結婚,那麼,離婚是必然的後果。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啊?!」君樵激動的回過身瞪著穎豪,生平頭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只覺得心因穎豪這番話而生起一把燃燒熾烈的火焰,燒掉她的理智和自制力。
「我……沒錯,我是沒辦法信任你,但那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畢竟我一時無法記得你將來也許會成為我的家人,你不能要求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你產生那種完全的信任啊!我……還沒有自覺……我的一生將多了一個人來分享我的一切,我……習慣……
習慣……我……」君樵愈說愈不知所云,愈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你不是說要試試嗎?
你怎麼……怎麼可以中途放棄……在我……有點習慣你的時候半途而廢……觀念是要溝通的……何況……何況每個人對事情的嚴重性所下的定義不一樣……我覺得這件事沒什麼,而且真的很好笑……」「君樵,冷靜。」穎豪搭著君樵的肩,安撫著她,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這是否代表他在她心中其實佔有一席之地……她說她有點習慣他,不是嗎?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我並沒有嬌弱到無時無刻都需要人家呵護,我的心沒有那麼脆弱,我以為這一個半月來,你已經認清了我的另一面。」君樵輕咬下唇,說了一堆未經大腦思考的話。
「我是認清了。君樵,聽著,我很抱歉,我不該指責你的。」穎豪慌了手腳,他沒見過君樵如此失控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撫她。
「那你還說那些狗屁倒灶的話做什麼?害我的形象都毀了!」君樵氣極的責怪著穎豪。
穎豪見著君樵氣鼓鼓的臉龐,不禁笑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抱住她,君樵愣了愣,任他攬著自己,怒氣不知何時已消弭。
她甚至還覺得爽快的親了下穎豪的臉頰,穎豪沒有料到君樵會有這樣的動作,一時呆住了,然後受寵若驚的露出笑容,也俯頭親了她一下。
「回禮。」他朗聲一笑,望著同樣呆掉的君樵,覺得有種無名的感情自心蔓延至全身。
君樵眨眨眼,跟著笑出聲,以掩飾心中那無以名狀的悸動。
「對了,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穎豪正下心思,不願讓君樵再受欺負,雖然,最後下場很慘的通常是那些欺負她的人。
「說吧!」君樵樂得轉移話題,轉回鏡前梳理她的頭髮。
「我把你的綠精靈還給你,你辭去工作,好不好?」
君樵停下梳頭髮的動作,未明所以的問:「為什麼?」
他不是說她的行為與HACKER無異嗎?怎麼這會兒肯還她綠精靈啦?縱使她很高興可以碰到計算機。
「因為我突然覺得與其讓你出去工作招惹『危險』,還不如讓你在家玩電腦,至少你被發現的話,我可以替你頂著,可是你在外頭會遇到什麼麻煩是完全無法預測的,我不想再見一次你受傷的情景。」說完,穎豪還很謹慎的加上一句,「這和沙文主義完全無關,我只是擔心你。」
然後,他等著君樵的響應,沒有十足把握她會說好。
久久,君樵才笑道:「你……算是在和我交換條件嗎?」
穎豪沒有遲疑的點頭。
君樵凝視穎豪,眸子溜了溜,「不干涉我拿綠精靈做什麼?」
他就知道。穎豪心知肚明的頷首。
「也不會因為看到我做什麼就沒收我的綠精靈?」君樵唇邊開始浮現笑意。
穎豪輕歎口氣,莫可奈何的點頭。
一見穎豪點頭,君樵這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Deal。」
她朝穎豪伸手,粲然如琉璃般得逞的笑著。
「Deal。」穎豪握住,不禁覺得自己先前將君樵的綠精靈藏起來的行為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