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孟蘿已經好久不曾被妹妹用這種口氣對著說話過了,她覺得委屈,「他說他是你的朋友,他告訴我……你正在西班牙忙,沒有辦法來陪我們,所以委託他幫忙……美國這個地方我完全不熟悉,當然就……」
知道自己的口氣不對,孟岑忙著道歉,「姊,對不起,我太沖了!」
姊姊真的會這樣一直依賴自己下去嗎?以前她無所謂的背起所有的照顧責任,但這會兒她卻想拋下一切不管了……是累了吧……「孟岑,姊知道我和皮皮給你添了很多的麻煩,害你沒有機會出去多走走,認識對像……但你不要因為姊姊的事情就對男人有了不好的印象,懂嗎?」
「你怎麼又說起這個了?」孟岑緊蹙秀眉,胸口有一口氣喘不上來,「我會一直照顧你們的,只是姊姊你自己也要堅強點才行。」
就算是累了,她還是放不下他們呀,畢竟這個世界上唯獨的親人就剩下他們了。
得到谷隼騎的愛的告白,她一點欣喜之情也沒有,她知道那只會讓他在真相大白之時,再次用嫌惡的眼神瞪視自己。
她不敢奢求一個有力的棲息胸膛的。
「對了,聽你那個朋友說以前找的那個醫生不算是心臟科的權威,這次這個才是。」只要能醫好皮皮的病,給哪個醫生看她都沒關係。
「皮皮換醫生了?」聽姊姊的口吻似乎對這次的手術很有信心,還在台灣時她總是深怕手術會失敗,她會失去兒子。
「我還聽之前一個也是從台灣來動手術的中年男人說起,這個醫生的索價很高,即使他是個公司的負責人,還是覺得這筆費用很可觀。」
「姊,帶你們搬到新的飯店的男人呢?」心裡有股不祥感,她認為白虎不可能為她的外甥花太多錢的,一筆連有點財力的人都感覺不少的費用,小氣如他不會願意掏出來。
「他就住在我們隔壁,可是他幾乎都不在,除了第一天帶我們到這裡來之外,第二天再告訴我手術的安排日期,塞了一把錢給我,之後我都沒有見過他了。」
「快告訴我你住的飯店叫什麼名字?」誰在搞鬼,世界上怎麼會有此善心人士願意幫助陌生的他們?那個人甚至明白她的事情?
不會是姜建廷,目前他家裡的情況教他都自身難保了,更不可能是谷隼騎,他這些天都待在酒店裡呀……到底是誰?
「你知道我不懂英文的……」孟蘿的聲音細微如蚊吶,比一般國中生還差勁的英文程度,懂的是少之又少。
「姊,這很重要,我得飛去美國一趟,你就將所有的英文字念給我聽,我會找到的。」
「喔。」抓起立在電話櫃旁的便條紙,孟蘿依著上頭寫的英文字念過一遍。
「好,姊,現在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都要留在這間飯店裡,等我去找你,沒有錢沒關係,我去會幫你付清的。」
不懂妹妹在緊張什麼,孟蘿以極輕鬆的語調說:「孟岑,你的工作如果忙不過來,就別趕來了,我相信你的朋友會幫我們打理好一切。」她希望能自己帶著皮皮獨立一點讓妹妹放心。
實在不知該如何對全然不瞭解事情的姊姊啟口,她不能對禁不起打擊、有點精神耗弱的姊姊說她不知道那個自稱是她朋友的男人的身份……「我找到機會就會過去的,姊,你要記得,千萬不要離開那裡。」
「好,我和皮皮會在這裡等你。」
「你們要小心一點,我老闆回來了,不能多說了。」門把被轉動的聲音,讓孟岑快速的掛上話筒。
☆ ☆ ☆
「我要請假幾天。」背對著正在更衣準備出門的谷隼騎,孟岑很冷靜的說。
「請假做什麼?」披了件襯衫,谷隼騎邊扣扣子,邊來到她面前。
「去美國,我有事情要處理。」她據實以告,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她不想再欺騙了。
「找你姊姊?」
「你知道?」
「你上回提過,你姊姊在美國辦一些事情。」青陽不是已將她的姊姊和外甥安頓好了嗎?她還去幹嘛?,安了心,她還以為他知道姊姊的事,「我姊姊在美國出了一點問題,我得過去看看。」
沒有考慮的時間,谷隼騎一口回絕,「不行,我不答應。」
「你……」覺得他的答案直接得令人生氣,擱在心裡頭的話就不經意地脫口而出,「谷先生,我只是你的女伴,我說過我有我的自由。」
「你當然是有自由,但建立在我對你厭倦時。」
她又提起這兩個字了,他是那麼無理嗎?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牢籠裡的小鳥,毫無自由?他不放行,還不是因為她沒有過去美國的必要,青陽會將事情處理得比她還要好!
認出他不耐姿勢、暴躁的表情和挑釁的眼神,孟岑當然知道爭辯無益,然她忍不住仍想努力。
「請問你什麼時候對我厭倦?」她不希望見到那一天的來臨,但此刻她對它的渴盼卻強過任何事情。無知的姊姊現在正落入未知的恐懼中,她必須去幫忙。
托起她的下顎,谷隼騎凝視著她。她感覺到兩人間的緊繃,彷彿之間有一條線正在用力拉緊,她無法呼吸。
「你記性真差,忘了我曾經說過我愛你嗎?你也許不明白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容我此時說給你知道,你,孟岑,不只是我的女伴,還是我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的女人,而我,谷隼騎,大概不會有對你厭倦的時候了。」
他不想生氣,他要慢慢引出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全部心情。
甩開他的手,孟岑一併甩開腦子裡開始發酵的想法,她知道她的克制力與決策在迅速地瓦解,當體內一小部份的自我向她發出隱約的警告時,她即時穩住自己。
「那是你的想法,我卻不這麼認為,我無論如伺都得去美國!如果你愛我,就先給我當你女伴該得到的酬勞,我需要一筆錢。」